當我再看到它時,它已經變得笠痴痴

Abbott Leu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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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F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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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在斷捨離時,發現了那在中學時被𠝹破了的筆袋。看着我那曾經深愛的筆袋,我的思緒被帶回到我中學被欺凌的時候。

或者有人會覺得我小題大做,甚或覺得我有被害妄想症,但是我的主觀感受是真實存在的。在我踏入那可謂只有讀書可言的大學生活前,我的情緒就像被詛咒般,一些今天可能連我自己都會認為看起來很無聊的事總是挑動着我那敏感的神經。那些瑣事無時無刻都侵佔着我每一分的思緒,就猶如置身于一個與世隔絕的房間般,那些小事、那些舉手投足、那些漫不經心的言語佔據了我的心扉,而又化成了我的哀怒。他們是實在的,他們的而且確佔據了我那凋零的驅體,掏空了我的心神。


我很記得作為學校中為數不多的宅,又對主流文化沒甚麼興趣的我,自然在群體中顯得格外礙眼。我就如一根刺頭一樣,對與其他人格外不一一事總擺出了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那時的我認為,在外面有幾個能交心玩樂的知己就已經足夠了。因此,那時姑且叫做會看看新聞,聽一下地下音樂,而又不肯放下那高傲身段的我自自然然就和班裏的同學有着不少的摩擦。我還記得當初中一時被班上有影響力的人冤枉我當眾在班上說髒話。雖然不論是當時還是現在,我仍然是在言語的方面出了名的市井,除了我沒有暴力傾向和不會開腿等有太過失禮的舉止外,或許我就是一個妥妥的西裝暴徒吧。我好肯定那時的我並沒有提及了別人的娘親,因為記不清當時是在派簿還是收回條的我正忙着手頭上的工作,說着一些別的話。那時被老師問話的我除了徬徨地哭外,好像不論我怎樣解釋也好皆為徒勞,因為班上大部分人都說是我說的。

幸運的是,老師體諒我的出身,也因為有不少離我當時位置坐得較近的人都看不到,所以老師就把這一件事當成活活的公民課般,以「疑點利益歸於被告」不判我「罪成」。說實話,就算沒有家室也好,老師一天的工作在可謂如此繁忙的情況下還要她心力交瘁地處理這些小事,也真的不得不感激她的教學熱誠。她大可以不理事情的緣故而將我處罰,亦都未必有義務去梳理整件事的始末。但她沒有,她反而是先給我解釋的機會,再看證據法落,或許這就是學習的一種吧。


然後,在午息的幾刻間,從電腦室回來的我回到座位後發現抽屜內的物品如意料之中般被翻找了一次。之所以我會知道有人翻過我的物品,是因為個人物品擺放的位置不同了,不同得我發現了出來。而相信,我的穩私之所以會被無視,大概就是我那些「很毒」(很油很宅的意思)的文件夾挑起了他們的好奇心了吧。自己的物品被翻遍,又或者座位有時被坐了早也習以為常了。

直到,家人在我讀小二還是小三時送給我的Converse筆袋,在我離開座位那幾十分鐘內被𠝹開了。在那筆袋的側袋,出了一條又直又長的裂縫。當然,也有可能是我的筆袋老化得破開了一條十分像人工造成的界吧。

還記得小時候很喜歡Converse,不過因為家裏沒有錢的關係,所以好像也只穿過一兩雙。而兒時極度節儉,小一小二時只有在考試考得好後才能買玩具的我,就和爸爸站在剛開了沒有多久的香港仔商務裏,看着那Converse筆袋發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抱著沒有Converse的鞋也可以有Converse的筆袋的心態,爸爸送了那個筆袋給我。而這個筆袋,也陪伴了我不知多少秋冬。甚至到我入讀了大學以後,我也只是把它放到一邊,而沒有把它扔了。

被𠝹開了的Converse筆袋,也是我小學時家人送我的禮物。


寫到這裏時,這些文字又把我的思緒拉回到中二時。那年,LoveLive!的μ's還未並稱作老女人,甚或連劇場版的消息也沒有。不知為何,當時的我如此地為熱情又天然呆的高坂穗乃果所着迷。如果是這五年的我才去接觸LoveLive!的話,我應該會為帥氣的綺羅翼和帥不過三秒的KKE而狂吧。但無論如何也好,在女友人的強烈推動和鼓勵下,那時的我萌生了出Cos的念頭。然後,我問了一個有出Cos的朋友一些和出Cos有關的問題。在那時為挺保守的學校裏,當宅給人的印象其實已經不太好。而在那些年,男扮女裝在Cos界也不是甚麼常見的事情。因為假若「我想Cos女角」這一事被同學傳開去的話,大概率會變成被取笑或閒語的談資的關係。所以,我再三叮囑了我的同學不要說出去。而當然,說了這一句說話就意味著一定會被說出去。

有一次,班主任在和我們課後閒談的時候,聊到她在泰國旅遊時看「人妖Show」的經歷。就在那時,在那時的班上頗有影響力的同學就突然大聲響我全名說:「我知!XXX想做嗰啲啊嘛!」。那時的我除了感到尷尬和滿滿的惡意外,大概就是很後悔跟那個同學說吧。雖然她很快便在事後跟我親口道歉,不過這事即使是現在回想起來也好,依然是頗為衝擊的。


當我再看到那個被劃破的筆袋時,已是我大四執屋斷捨離的時候。年月已經今它變得笠痴痴了起來,拉鍊也早以不能順暢地推拉。早已從寒窗中退下火線的它,除了放着一些少雜物和垃圾外,就只有幾張從未兑換,可以換一些優點的「彩虹書籤」了。


以前的我確實是一個很不懂得讀空氣,也很不好相處的人。但那個我,又真的該受到了以上種種,甚或連為學校出Ensemble Contest得獎也唯獨只有我和我弟不配被叫上台領獎嗎?我想要的其實很平凡,有一個能被尊重的中學生活,能參加校際比賽,又或不被不合理地差別對待。我拿著痴笠笠的筆袋我的中學生涯沒有青春二字思考了良久,在我拍了幾張相紀念這位老戰友後,我便扔了它。我扔它的原因或許不是因為他舊了,而是我想扔下過去。那個破舊而有紀念價值的筆袋的離去,也象徵着中小學的那個我已經死去。而我卻又仍然在等待那一個又一個的道歉。

後記:每當想起「在大學上課」和「見到大家安好」是除了和另一半在一起以外最開心的事時,就會察覺自己是一個何等的怪咖。

2025年夏後記:本文原寫於2023年夏天,但因當時想好好計劃出文次序,所以一直放下忘記了。剛剛檢查一下草稿箱有沒有我之前放下的遊記,想不到遊記找不到,卻找回了這篇文。事隔兩年,我和那個另一半分手了,最近也被她封鎖了;最近班主任的喪禮上,我也沒有和那些針對我或者助紂為虐的(部分)老師打招呼。如果你問我這一切也過去了,發布這篇文章還有意思嗎?!我卻覺得這一切都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比起單純的取消一切,我更傾向予以保留,學習和自己的傷痛共處。這也是自己成長了的一部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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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bott Leung女性主義者。偏好藝術的宅。哲學及歷史系學生。 以前不論是寫影評,還是社評和時事分析也好,總也是以社會、國際和性別議題的視野出發,卻往往忘記了自己。所以決定多寫點個人的文。順便分享一下我那些難登大雅之堂,不能寫在嚴肅文帳的想法。 隨筆 | 影評 | 性別議題 | 生活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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