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简西方哲学史10.1
戈特弗里德·威廉·莱布尼兹
近代理性主义的最后一位代表是莱布尼兹。不过比起哲学家,他可能更多还是作为数学家为世人所熟知。其发明的微积分成为后世解决复杂数学问题的重要工具。莱布尼兹的研究领域其实极其广泛,除了数学与哲学外,还包括神学、符号逻辑和语言学等,完全可称得上是一位通才。
在哲学方面,莱布尼兹是西方近代哲学史上首位登场的德国哲学家。德意志是一个哲人辈出的民族。不过在莱布尼兹生活的年代,德国还并不以哲学而闻名(但他的学说确实深刻影响了兴盛于十八十九世纪的德国古典哲学),德国也还并不是一个统一的民族国家,在科学技术方面还比较落后,甚至连德语都还被视为难登大雅之堂的欧陆方言。莱布尼兹曾在私人信件中抱怨过汉诺威(彼时德意志地区下的一个诸侯国)的闭塞与粗俗,而对更加开明、国际化的地区心驰神往。
1646年,正值天主教与新教徒的“三十年战争”进入尾声,莱布尼兹出生于神圣罗马帝国的莱比锡的一个知识分子之家。其父在莱布尼兹六岁时便去世了,并留下了一个私人图书室。小莱布尼兹从七岁上小学时便开始进入图书室阅读父亲的馆藏,其中包括许多哲学与神学著作。为了方便阅读,他又自学了拉丁文,到十二岁时已对这门外语十分精通。十四岁时,莱布尼兹顺理成章进入父亲曾任职的莱比锡大学攻读法律并于二十岁完成学业。本打算申请博士学位的他因年龄问题遭到学校拒绝,转而离开家乡,来到纽伦堡附近的阿尔特多夫继续投递论文。阿尔特多夫大学在收到莱布尼兹的论文后立刻便同意授予其博士学位,甚至打算主动聘请莱布尼兹为大学教授,但遭到了他的拒绝。此时的莱布尼兹以对校园这座象牙塔不在感兴趣。一方面他希望投靠贵族,为自己谋求一份地位更高的职业,另一方面他也迫不及待地想背井离乡游历一番。
在纽伦堡期间,莱布尼兹被贵族朋友推荐给了美因茨选帝侯兼教区大主教,并成为其法律顾问。十七世纪七十年代前后,美因茨选帝侯意识到了法王路易十四的逐渐高涨的扩张野心,便于1672年派莱布尼兹作为外交官前往法国劝阻法国侵略德意志。在法国期间,除了沉醉于这座繁荣都市的魅力之外,莱布尼兹第一次感受到了天主教国家与当时神圣罗马帝国的多元教派在宗教氛围上的巨大差异,此后逐渐发展出了对宗教问题与教会事务的兴趣。后来直至1700年前后,莱布尼兹都在致力于调和基督教各教派之间的关系,与不同教派保持通信,试图澄清分歧、建立共识。
在学术事业方面,莱布尼兹更是满腔热情,他一生都作为业余学者从事着各式各样的学术研究。但当时德国落后的教育显然不能满足这位少年旺盛的求知欲。于是借着工作之便,初到巴黎的莱布尼兹很快便结识了荷兰物理学家惠更斯与另一位当时在法国颇具名气的哲学家马勒博朗士。在与惠更斯交往期间,莱布尼兹深感自己数学水平的欠缺,于是虚心向其求教。惠更斯欣然接受。这段学习经历让莱布尼兹眼界大开,很快便掌握了时代前沿的数学知识。更重要的是,莱布尼兹敏锐的数学直接使他意识到了“无穷小量”这一概念的潜力,便对此潜心研究,最终建立了一套完整的符号系统,以无穷小量来表达变化的过程。这套体系最早可见之于莱布尼兹写于1675年的笔记中,其中的许多符号被沿用至今,包括微分符号d和积分符号拉长的拉丁字母S。1684年,莱布尼兹将研究成果发布于自己创立的史上首部德文科学期刊《博学通报》上。这套新方法很快就引起了欧洲数学家们的重视并被大力推广。但不久又出现了不同的声音。人们意识到牛顿其实早在六十年代就已经运用微积分(他称之为“流数法”)解决物理学问题了。莱布尼兹因此被指责剽窃牛顿的学术成果。此罪名后来被英国皇家学会判定成立,原因是1676年莱布尼兹在途径英国时曾接触过牛顿的手稿。这着为晚年的莱布尼兹带来了巨大的打击。直到一百多年后,经过历史学家对二人原始手稿和通信的考证,人们才基本可以确定微积分确实是由二人分别独立发明。
1673年,莱布尼兹因外交任务而陪同选帝侯的侄子前往英国,顺道还拜访了波义耳等一众科学家,同时向皇家学会展示了自己未完成的改良计算机,后因此被邀请成为会员。然而,刚到伦敦不久的莱布尼兹突然收到了美因茨选帝侯去世的噩耗,不得不匆忙取消任务,而他的回程目的地并非美因茨,而是巴黎。
十七世纪的法国可谓引领整个欧洲风尚的新潮国度。既有雄心勃勃的“太阳王”路易十四照亮了新的宫廷时尚,欧洲贵族纷纷学起了他戴假发和佩剑(连远在东欧的正教徒贵族也不例外),又有巴黎日益活跃的学术沙龙,就连法语都被认为是极其优美而文雅的语言。对厌倦了家乡闭塞环境的莱布尼兹来说,此地犹如人间天堂。因此,当美因茨选帝侯去世后,他又在此流连许久,试图在这座魅力之都重新找一份为贵族工作的美差。在几年尝试无果后,莱布尼兹只好退而求其次。好在这几年效力贵族的工作生涯已为他积累了一些人脉。这其中更是有一位地方贵族早已表现出对莱布尼兹才华的赏识。此人便是布伦瑞克家族的统治者约翰·腓特烈公爵。他曾邀请莱布尼兹拜访自己位于汉诺威的宫廷,但遭到后者的拒绝。而在巴黎时期,莱布尼兹开始了与公爵的通信并再次收到其递出的橄榄枝,这次他想聘请莱布尼兹为宫廷顾问。失去靠山的莱布尼兹最终同意了他的请求,准备前往这个人口不过一万的小地方开启一段全新的生活。但他在就任途中依旧是百般拖延,1676年动身后便不安分地改道再次游历了伦敦(也正是这次到访为日后对其剽窃牛顿学术成果的起诉留下了把柄),期间还在途径荷兰海牙时拜访了列文虎克和斯宾诺莎。当时斯宾诺莎刚刚完成《伦理学》的写作,其哲学思想无疑影响了莱布尼兹。最终于年底抵达汉诺威。此时腓特烈公爵已病入膏肓,宫廷事务实际有他的弟弟恩斯特·奥古斯特一手操办。
除了为汉诺威王室服务、主持一些政治事务以外,莱布尼兹还常年负责管理公爵的图书馆,并被安排了为布伦瑞克家族编写家族史的任务。但他本人却将大量的精力投入于数学、哲学研究和远大的宗教理想上。再加上莱布尼兹本人对历史极其严谨,这就导致他编书的进度异常缓慢。后来被册封为选帝侯的奥古斯特对此并不太介意。但到了1698年,奥古斯特去世,他的儿子乔治·路德维希继任汉诺威选帝侯,成为了莱布尼兹的顶头上司。乔治对莱布尼兹的态度可就没那么友好了。异乡人的身份本就让莱布尼兹在汉诺威宫廷不太受待见,家族编年史久久无法成书跟是让乔治怀疑莱布尼兹是有意拖延进度。1714年,英国的安妮女王去世,根据1701年通过的《英国王位继承法》,公爵夫人索菲亚及其后代皆被指定为英国王室成员,乔治作为公爵的儿子理所当然地继任为下一任英国国王,他即后来的乔治一世。尽管莱布尼兹积极推动了《英国王位继承法》的通过,因此可以说乔治当上英王理应有莱布尼兹一份功劳,但乔治一世依旧不同意这位“消极怠工”的家臣同行前往英国。
失去了贵族的宠爱,他在其他方面也并未收获名誉。学术方面,他与牛顿的纠纷让他在学术界背负了剽窃的罪名。宗教方面,他调和各教派、实现宗教大同的远大理想在外人看来更像是信仰上的摇摆不定,这使他受到了几乎各大主要教派的孤立。他与欧洲各贵族的信件中也满是谄媚讨好之意,时不时像统治者们提出惊人的宏大计划,似乎也是为了自己能留名青史。当然,其中也有比较有远见的计划,比如他向各大国君主谏言设立科学院,据说康熙皇帝就是他的谏言对象之一。在哲学方面,除了少数与莱布尼兹交往慎密的人——如奥古斯特的妻女索菲亚母女和莱布尼兹的忠实追随者沃尔夫——鲜少有人在莱布尼兹生前对他的哲学思想感兴趣。他曾公开发表过文章批判洛克的经验主义思想,在晚年写成了重要哲学著作《神正论》和一篇被后人命名为《单子论》的小短文。这些思想的重要性一直到他去世后才被世人发掘。
1716年,七十岁的莱布尼兹因胆结石在汉诺威默默离开了人世。没有悼文,没有亲人,甚至连与他工作的同事大多数也不愿见这位怪异的异乡人最后一面。最终在这位博学天才的葬礼上,只有他的秘书,几个扛着铁锹的工人,以及“泥土落在棺木上发出的声音”。(蔡天新,《数学传奇》)
哲学的两大迷宫
莱布尼兹的哲学可归结为两大部分,他将其总结为两个“迷宫”。以下是他对二迷宫的简要介绍和翻译(Theodicy, translated by E.M.Huggard):
There are two famous labyrinths where our reason very often goes astray: one concerns the great question of the Free and the Necessary, above all in the production and the oringin of Evil; the other consists in the discussion of continuity and of the indivisibles which appear to be the elements thereof, and where the consideration of the infinite must enter in.
有两个著名的迷宫经常使我们的理性迷失于其中:一是关于自由与必然的大问题,尤其是恶的产生与起源;另一问题在于对连续性和不可分之物的讨论,后者看似是前者的构成要素,在此必须将无限性纳入考虑。
第一个迷宫比较好理解,即“神正论”的问题,中世纪基督教的护教士和经院哲学家们对这个问题已有过细致讨论。之后我会介绍莱布尼兹的神正论观点,在此之前会先详细讲解第二个迷宫的问题,这涉及莱布尼兹哲学的本体论基础。
第二个迷宫充分反映了莱布尼兹的微积分思维。微积分可简单视作用于解析事物连续变化的通用方法,例如解析某个几何点的连续运动的轨迹(特别是不规则的曲线运动)。微积分的解析分为两部分:微分,将整体拆解、打散为无数个无限小的基本部分,这些细小到极致的部分体现了整体中每一部分的瞬时变化;积分,将无数个无限小的基本部分累加,重新组合为整体。这个“无限小的基本部分”的累加过程,就自然而然地解释了事物的连续变化。但是,若拆解出的基本部分在量上并非无限小,而是还能进一步细分为更小的部分,那么它们的累加就理应无法呈现为一种平滑的过渡,而是像台阶一样,一级一跳;或者像清晰度较低的照片,看似平滑的曲线,放大后会呈现出明显的锯齿状。如此一来,事物的整体变化便会丧失连续性。
在此补充一点,莱布尼兹作为受理神论影响的数学家,很自然地认为数学领域的真理同样适用于自然界。因此以上所说的“事物”不仅仅是数学领域中理想的数学对象,更可指代自然界中具体的物理对象。
如此一来,第二个迷宫也就不难理解了:如果大自然具有连续性,则它必然无限可分,于是便无法找到构成它的不可分的基本要素(或不可分的“点”);如果大自然中存在不可分的点,则它本身并非无限可分,也就不具备连续性。而莱布尼兹坚信大自然应兼具两种特性。他一方面明确提出“自然从不做飞跃”。大自然一定是一个连续变化的整体,事物不可能从一个状态突然飞跃到另一个状态,而中间丝毫没有过渡。另一方面,尽管他并未明说,但从上面的引文不难看出,莱布尼兹预设连续的整体必须由不可分的基本单位构成,或者用传统的形而上学语言来说:复杂之物必定以单纯之物作为其基本要素(单纯的基本单位是复杂之物的存在基础)。于是,如何既保证自然界的无限可分或连续性,又确保不可分的点作为基本单位为复杂事物提供存在基础,就成了莱布尼兹不得不面对的难题。
要解决这一难题,就得首先确定下自然界中那个最基本的点。莱布尼兹将这一“组成复合物的单纯实体”命名为“单子”。总得来说,单子的性质何其玄妙,使其本身既没有部分(不可分),又能够组成具有广延的、连续变化的世界。莱布尼兹对单子性质的论证被后人题名为“单子论”。
小到没有的点
一提到自然界中最小的不可分的点,人们首先想到的可能是原子论者所提出的“原子”概念。原子论者认为,我们所经验到的一般事物都可分割为更小的部分。分到最后,就会得到一个小到极致且不可再分的基本单位,即原子。但这种“分割”只是物质的量的改变(原子论者一般也坚持唯物主义,他们要分割的对象当然是物质而非精神),无论物质的量小到何种程度,它本身终究还是物质,因而一定具有广延。但莱布尼兹很清楚,“具有广延”与“不可分”是一对自相矛盾的概念——但凡某物有形有相、占据空间,就必然可分割为更小的部分。所以,真正不可分的单纯实体必然不具广延。而不具广延的实体又无法以物质形态存在,因而单子必然是精神实体。
从世界整体上看,单子是万事万物的基本单元,也是世间唯一的实体。单子的数量无限多,我们所感知的一切世界表象的背后都藏着单子。
由于单子是没有部分的精神实体,因而彼此之间便没有可发生交互的界面,也没有与外界发生信息交换的通道,故莱布尼兹又称其为“无窗的”单子。
具有生机的点
随之而来的问题是:1.若不受外物影响,那么单子如何发生运动?2.若不发生信息交换,那么单子对外部世界的认知何以可能?莱布尼兹对此解释道,每个作为精神实体的单子内部都孕育着一股“灵魂力”,为其自身运动提供原因。至高单子,即上帝,本身具有绝对的完满性因而能做到完全的自因自存,且拥有创造现实的无上权能。而其他由上帝所创造的单子则模仿了造物主的本性,虽说其自因性肯定不及上帝那么完满,但本质上依旧是依靠自因而动。这种促其自发活动的“灵魂力”就是单子最本质的特征,莱布尼兹称之为“知觉”能力。
单子中的小宇宙
知觉能力最基本的体现就是单子的“表象”活动。单子的本质即表象世界,小到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大到至高无上的上帝,一切单子无不以自己独一无二的方式不停表象着世界。按照莱布尼兹的说法,表象活动使得单子像镜子一样映射出外部世界。但通过他后面的论述可知,表象活动本质上并不是单子与外部世界直接作用的结果,而更像是单子自发地、主观地生成了外部世界的图景,并且需要上帝作为中介保证其自主生成的内容与真实情况的和谐一致。
另外,表象的对象是世界全体。我们可能会认为,每个人身处方位不同、视角不同,因此只能观察到世界的部分样貌,而非全貌。但对莱布尼兹来说,情况并非如此。人类的灵魂单子的知觉能力有限,终究无法像上帝一样将万物全部纳入绝对清晰的认知中,但人类确实也能像上帝一样表象着世界的全体,从自身周围到宇宙尽头无一不被囊括在内。只不过我们对切近自身之物的表象比较清晰,而越远离处就越朦胧模糊,最终无限趋近于零。人类灵魂单子是如此,其他单子亦如此。每个单子就像一个小宇宙,大家都共同表象着同一个完整的世界,可谓是莱布尼兹版本的“一花一世界”。但由于各单子知觉的清醒程度各不相同,因而表象出的世界便也千奇百怪。
单子的序列
对于人类来说,具有广延性的物质实体就是我们所表象的世界。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无广延的精神单子能够组成有广延的物质世界——并不是通过机械累加将单子堆积出广延来(这在逻辑上也不可能实现,再多的“无量”也无法堆叠出“有量”),而是因为单子必然如此向我们显现。可以想象,一旦人类提高自身的知觉能力,达到超理性的表象水准,那么甚至无需推理,一眼便可透视出单子作为精神实体的本来样貌。如此一来,世界就会在我们的表象中显现为更加真实、纯粹的精神形态了。
既然存在清醒的知觉,也就存在相对不那么清醒、甚至十分模糊的知觉。知觉能力最低下的单子是沙、石、水这类无机单子。它们没有固定的形体,以“微知觉”的方式默默地表象着世界。这就像人类睡眠中近乎无意识的知觉一样,非常晦暗不明,但依然不失为一种知觉。再高级一点的单子就会发展出有机体和生命的形式。这时的单子就具备了生物灵魂的特质。生物灵魂能够统摄低级的单子构成生物形体,并在形体内主导生物的生命活动。诸如一个细胞、一株植物等有形体的生命体中都存在着一个灵魂单子在主导着一切生命活动,并维持着稳定的形体。与之相比,知觉能力低下的无机单子则不具备统摄能力,如缺乏灵魂主导的沙子只是众多单子的临时堆积。随着灵魂单子的知觉能力不断提高,生命就从比较被动的植物形式进入了具有主动性的动物形式。单子随之发展出了主观感受、经验记忆等能力,而人类的灵魂单子还具备更清醒的自我意识和理性能力。
在此,莱布尼兹实际上也就澄清了他对连续性问题的理解:单子知觉的清醒程度差异呈现出连续变化、平滑过渡的趋势。据此我们可以断言,植物和动物之间并不存在明显的界线。莱布尼兹也因此承认所谓“中间物种”的存在,例如“植虫”(赵敦华,《西方哲学简史》)。这也就是他所说的“自然从不做飞跃”。
到此为止,莱布尼兹已经解决了自己所提出的第二个哲学迷宫的难题。我们对他的解题思路做简要总结。首先,找到单子这一不可分的单纯实体。其次,确认单子的精神实在性,物质世界便随之成为一种表象并附属于实在。于是,世界实际上已被莱布尼兹划分为了现象界(人类所表象出的物质世界)与本体界(真实存在的精神单子)。最后,莱布尼兹将我们从现象界中拉回本体界,不再讨论物质世界中的连续性问题——这是有关量或广延的问题,而一旦牵扯上量或广延,连续性问题就变得难以解决——转而讨论本体界中的连续性问题。而由于本体界中的单子不具有量的差异(因为它本身没有广延)而只具有质的差异,于是连续性问题便从量转移到了质上,随即轻松化解。
另外,单子的质的连续性还解释了形体的诞生与消亡问题。莱布尼兹认为,单子只因上帝的创世奇迹而诞生,最终也只因上帝灭世而消亡,不可能像物质实体那样因形体的聚散而生灭。而我们所看到的生命的诞生与死亡,本质上只是单子知觉能力变化的体现。一旦灵魂对其他单子的统摄力减弱,形体就会随之散掉。在这一过程中并未有任何单子凭空消失,只是单子的灵魂回归于比较低级的形式,因此再无力组织生命活动。同理,生命的诞生则反映了低级的单子向更高阶段过渡的过程,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莱布尼兹提到的“精子灵魂(他并没有解释为什么不是“卵子灵魂”)”:从精子(其实应该是受精卵)到婴儿再到成年,单子的知觉能力一路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