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历史版本和 IPFS 入口查阅区,回到作品页
阿零
IPFS 指纹 这是什么

作品指纹

暧昧练习曲

阿零
·
暧昧之事,写下就不暧昧了。写,就是一种定罪。文字一落,模糊便消失。

己婚人仕写暧昧,不是不道德,而是没权力。
不是不能写,而是写了会很麻烦。
走在街上,对面迎来一名美女投来暧昧眼神,
身旁的夫人立刻感应到现场气压变化。
我只能转头假装没注意,还能干啥?
暧昧有时并非发生,而是被误以为正在发生。
那一刻,所有故事都在脑中上演,观众却只有自己。

暧昧的危险,不在行为,而在想象。
人家没说什么,全是脑补。
于是我们成了编剧、演员、导演,
只缺一张入场票。

要写暧昧,最安全的做法是回忆——
写与妻子当年还在暧昧阶段的点滴。
那时候连牵手都像签合约,
一旦确认关系,反而平淡。
暧昧的美感就在未定之中。

如果只写恋爱故事,那就太狭窄了。
暧昧其实存在于一切权力不对等的关系里。
像社交媒体的演算法那样,
从来不告诉你什么是它喜欢的,
什么是它讨厌的。
它让你猜,让你迎合,
用沉默制造依赖,
暧昧得要命。

暧昧的感觉通常发生在那无法主控的一方。
永远没有明确答案,只能在之间摇摆。
这就是为什么老实人永远只能被动接受。
他们想问,却怕失去那点模糊的温度。

我气场强,难以感受暧昧。
要嘛说清楚,要嘛滚。
偏偏越是这种人,越容易被卷入暧昧的场。
只要话没说出口,事就有弯可转。
暧昧不是禁止抽烟的告示牌,
而是那块没有字的白墙。

举个例子吧——博爱座。
只要你坐上去,暧昧气氛立刻成形。
前方一位老妇人抬头盯着你,
像是在说:“你没资格坐。”
但她没说出口。
你也不敢问。
空气里弥漫一种社会性的不安。
你开始思考自己的腿是不是看起来太健康。
那就是暧昧:
权力、道德与目光的三角地带。

回家后,我对夫人说,
今天在地铁车厢和一名妇女搞暧昧。
她打死不信。
在她的逻辑里,暧昧只可能发生在孤男寡女之间,
不会在公共空间,也不会在道德缝隙中。

但我知道,暧昧无处不在。
它不属于爱情,也不属于叛逆。
它属于人类仍保留想象空间的那一小块灰色地带。
在那里,我们不是犯人,也不是圣人,
只是暂时被语言赦免的人。


CC BY-NC-ND 4.0 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