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思考】當指標變成目標，它就不再是好指標：聊聊現代社會的「數據異化」與古德哈特定律

我們身處一個「數據驅動 (Data-Driven)」的時代，管理學大師彼得·杜拉克那句「無法測量，就無法管理」被奉為圭臬。我們相信數字不會說謊，相信只要儀表板全是綠燈，這艘船就航行在正確的方向。

但你是否發現一種怪象：數據明明都很漂亮，但實際情況卻很糟糕？

• 客服部門為了縮短「平均通話時間」達標，在問題還沒解決前就匆忙掛斷客戶電話，導致客訴量激增。

• 軟體工程師為了增加「程式碼行數」作為產出證明，寫出了冗長且低效的程式碼，以此換取績效獎金。

• 內容創作者為了追求「點擊率 (CTR)」，使用了聳動的標題黨 (Clickbait)，卻犧牲了內容的深度與信任感。

這種「數據與現實脫鉤」的荒謬現象，並非偶然，它有一個著名的專有名詞——「古德哈特定律」 (Goodhart's Law)。

蘇聯釘子工廠的寓言

關於古德哈特定律，有一個最經典（雖然可能是軼聞）的例子來自蘇聯的計劃經濟時期。

故事是這樣的：一家釘子工廠接到了上級指示，以「產量（重量）」作為績效指標。為了達標，工人們開始生產極少數、但超級巨大的釘子。畢竟這樣最容易達到噸數要求，也不用頻繁操作機器。

管理者發現了這個問題，於是修改了指標，改為以「數量（支數）」作為績效。結果這次，工人們開始生產成千上萬枚細小如針、輕輕一折就斷，根本無法使用的釘子。

這就是古德哈特定律的核心：

「當一項措施成為目標時，它就不再是一項好的措施。」(When a measure becomes a target, it ceases to be a good measure.)— 英國經濟學家 查爾斯·古德哈特 (Charles Goodhart)

為什麼我們會陷入這種陷阱？

古德哈特定律揭示了人性的一個弱點：我們會為了獎勵而「博弈系統」 (Game the system)。

指標（Metrics）原本只是現實世界的「投影」，是為了幫助我們理解現狀的工具。但當單一指標與獎懲掛鉤（例如獎金、升遷、社會認可），人們就會不自覺地優化這個指標，即使這樣做違背了原本的初衷。

我們錯把地圖當成了疆域，錯把投影當成了現實本身。

PressaGen Insight：如何在數據洪流中保持清醒？

在這個強調量化的世界，要完全擺脫指標是不可能的。但我們可以透過思維轉換，避免被指標綁架。PressaGen 建議在這個新的一週，試著運用以下策略：

1. 建立「對立指標」的制衡

不要只看一個數字。單一維度的數據最容易造假或被優化過頭。

• 如果你看重「數量」，就必須同時監控「品質」。

• 如果你要求「速度」，就必須同時測量「錯誤率」。讓指標之間形成制衡，才能還原真實的全貌。

2. 重視「定性回饋」的溫度

數據是冰冷的，人的感受是真實的。除了看報表上的轉換率，試著去讀一讀客戶的真實留言，或是問問自己：我現在做的事情，真的有創造價值嗎？還是只是在讓數字變好看？很多時候，直覺與感受比數據更能預警危機。

3. 回歸初衷：記住「為什麼」

隨時回到原點。我們寫文章是為了傳遞價值，而不僅僅是為了 SEO 排名；我們工作是為了解決問題，而不僅僅是為了打卡時數。

這一週，試著少看一點儀表板上的指針，多看一點窗外的路況。別讓手段取代了你的目的，也別讓那些虛榮指標 (Vanity Metrics) 掩蓋了真正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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