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书】高光时刻
「你覺得你最接近自己希望成為的樣子,或者實現了自己希望成為的樣子」这个主题让我觉得难写,是因为我还没那么具体地描摹过“我希望成为的样子”。在现在的阶段,还没给过这个问题时间,没有去进行更多思考。
在此前一个阶段,“希望成为的样子”有过于清晰的面目,最凸显的特质都成为我用来鞭挞自己的理由,那个面貌的关键词是自信、舒展(对自己觉得舒服)、能力强和自律。但当我开始接纳自己的时候,我会发现那个希望的模样/方向,那个我想要成为的人,并不是某种样态的我,而完全是别人。或者即使这些特质都属于我,那个“希望的样子”应该也是最终幻想形态里最强的我。我没想过变老,更年长且更有智慧的状态不符合我的追求,我只想一步到位地伟大。
书写的过程中瞄到我最近开始读的书(《呼吸写作——体现内心真实的声音》),想起来在更早的阶段,我想要成为一个全职作家,想过未来带着红色的笔记本电脑在咖啡店里打字。我理想中的全职作家生活,更接近村上春树式。比起花大量的时间在固定的地方生活,我更向往花半年或者一年的时间在特定国家居住,每天有固定的日程——花半天时间运动、跑步,半天时间写作。我最羡慕村上春树的地方,大概是他能够信手从日常生活中的主题,穿插到生活的某种隐喻,在某个地方自然地切换,像是鱼轻巧地在水面和水下穿梭。而我在日常中展现出来对待自己的状态,更像是韩国民主化运动时期,警察对抓捕的学生实施的酷刑,不断人脸朝下地把人按进水盆、再在窒息前突然薅着头发拽出来、不留喘息的时间快速投入下一波折磨。
某种程度上,我现在追求的是接纳我的感受和情绪,更宽和地对待自己,在平稳的状态下去做一些事,更少焦虑、更少自我批评、更少自我毁灭。但如果要我找对自己更少加以批判的例子,我依然会觉得它很难被讲出来,因为我会一边回想当时的情况,一边在犹豫 是不是这已经超越了“接纳”/善待的程度、我变得太纵容自己了,或者是不是它并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高光时刻”。可能即便我对“自由书写”感到放松和自在,我也会因为潜在的“被观看”而感到不安。
所以,我能写出来、觉得是某种“我的高光时刻”、“最接近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的,意外地,居然是我“参与”的时刻。是去年夏天的某个晚上,我出门以快走的形式进行锻炼,路过公园的空地时,看到有用大型工具挥出大肥皂泡的摊位。应该也不算摊位,但总之是有人组织,周围有很多小孩子在玩,有的在吹泡泡,有的则是跳起来想要戳破肥皂泡。
我原计划是穿过这个公园、走到下一个街区之后折返、再走回家,就够我那一天的运动量。看到他们玩的时候,特别羡慕,拍了很多张照片发给朋友,说我真的一直很想玩这种,但是可惜我现在的年龄不适合凑过去玩了。在和朋友聊即时通讯的过程中,已经过了马路、走出了很远。朋友完全读出了我字里行间的渴望,只是很简单地发给我“去玩!”。我就被鼓励到了,本来下意识的反应依然是找理由拒绝,但是忽然就发现“其实没有真的让我不能去玩的理由”,于是就跟朋友宣布我准备去玩了。
到了摊位就是缴费,大概是人民币20块,可以不限时地玩,各种道具都可以用。我就蘸取肥皂水,迎风慢慢地挥动工具,致力于吹出越来越大的肥皂泡。比较可惜的,在地上的铁皮框里肥皂水只有很薄的一层,还有更厚的泡沫,每次蘸取都比较费时间、蘸到的肥皂水对工具的覆盖程度也不令人满意。
其实我过程中还是蛮看眼色地在玩,会很在意地观察周围玩的小孩子(在哪里蘸肥皂水、要用哪个工具、要不要把我手上的工具让给小孩)、摆摊的阿叔(是不是想要收摊回家了)。虽然明明我是花钱去玩的客人,在这个场景的权力关系里没有会凌驾于我之上的架构。在这一晚的结尾,一起玩的过程中比较有眼缘的初中女生问我“阿姨,这里哪个是你家孩子啊?”的时候,我回答“没有哦”。我不是为了别人在玩,我是为了自己来玩的。
我有在为我做些什么,这样的每一个时刻都让我更靠近想要成为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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