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換線|田立克論勇氣(第三堂完)
今天是在與點堂,由黃駿老師主講的「命運、虛無、罪作為本體焦慮——存在主義大師田立克論勇氣」最後一堂課。主要內容探討「罪疚」與「病理型焦慮」。
罪疚
「罪疚」雖然偏向神學的道德層面焦慮,但對一般人而言,也可理解為內疚與譴責。其特色在於:存有層面的「命運」與「死亡」焦慮是至死方休的;而道德層面的「罪疚」與「天譴」焦慮則是至死不休的。
病理型焦慮
田立克認為,「病態焦慮」是無法承擔實有性焦慮(命運、空虛、罪疚),所導致的異常反應,更進一步來說,就是缺乏勇氣的狀態,使個體無法有效的面對自身存在的不確定性與挑戰。黃老師將其分為四個層面:
勇氣:藉由焦慮喚起勇氣,再藉由勇氣回頭承認焦慮存在的必要性,進而激發自我肯定。
逃避:無法將焦慮轉化為具體可面對的對象。
病症:表現為神經病症狀。
毀滅:絕望性瘋狂舉動,可能導向自我毀滅或毀滅他人。
黃老師指出:「病態焦慮」是無法承擔「毀滅」,又做不到「逃避」,因此只能轉化為「病症」。「病症」的存在是為了避免更深層的「毀滅」。
不過,儘管田立克認為「病態焦慮」源於無法承擔實有性焦慮,但其學生羅洛.梅則傾向於認為焦慮有較多的生物層面因素,並且幾乎沒有深入探討「罪疚」的焦慮。
存在的勇氣的最終形式是「接受『接受』的勇氣」
課堂最後的問答環節,我詢問老師如何理解「接受『接受』的勇氣」與「接受絕望」的意涵。田立克認為,「存在的勇氣」就是不理會不被接受,而把一己做為被接受者加以接受的勇氣。
黃老師對此詮釋道:接受被接受的勇氣,意味著當他人接納你時,你應勇敢承擔他人的問題,同時也讓他人分擔你的問題。他坦言,自己缺乏這種「被接受的勇氣」,並且深受「存在焦慮」困擾。對於黃老師提及的「存在焦慮」困擾,我深有同感,這種共通性帶來了一種特別的釋懷。
「接受絕望」這本身就是信仰,它就處於「存在的勇氣」的邊緣
黃老師對此詮釋道:「絕望」就是你要認清一件事——你的勇氣有可能會失敗。不是說存在的勇氣被激發出來後,就能戰勝焦慮;即便勇氣被激發,最終仍可能被焦慮擊潰、吞沒,導致陷入絕望。
因此,不能以為有了勇氣就能免於絕望,而是要激發出能「承擔絕望」的勇氣。這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焦慮不是要你去「克服」的,它無法被戰勝,也不應該被對抗。雖然勇氣可以不斷藉由焦慮被激發,但最終仍可能被焦慮吞沒,甚至陷入絕望。
黃老師的詮釋或許與田立克書中的說法略有不同,但這個觀點讓我豁然開朗。上堂課老師問我為何對田立克有興趣?我回答:「因為他對『存在焦慮』提出了解方——勇氣。」
我也曾問:「田立克認為,『存在的勇氣』的終極源頭是『上帝之上的上帝』,但這是否只是另一種不可證偽的上帝?」老師回應:「我不認為一定要確立『上帝之上的上帝』,才能成立前述所建立的勇氣理論。」這樣的說法也拓展了我的思路。
而對「絕望」的詮釋,也間接地回答了「存在焦慮」並不存在解方。勇氣可以藉由焦慮不斷被激發,但勇氣無法對抗焦慮,也不應該對抗焦慮。從某種層面來看,「激發勇氣」似乎也帶有某種虛無性,就像我們可以不斷激勵自己活下去,但這並不代表死亡就不會到來。
「存有」與「非存有」
有同學對「非存有」提出疑問,老師回答道:存有唯有在對抗非存有的過程中,才能凸顯存有本身。非存有最重要的表現就是焦慮。簡單來說,人這個存在,就是在對抗焦慮的過程中才能夠維持其自身。而這種對抗非存有的「對抗性」,就是勇氣。
也可以從以下文本中,推敲出「非存有」的意涵:
焦慮乃是對非存有的實有性知覺。
勇氣需要存有的力量,這種力量超越「對命運和死亡的焦慮」、「對無意義和空虛感的焦慮」、「對罪疚和天譴的焦慮」中經驗到的非存有。
換句話說,從「對命運和死亡的焦慮」、「對無意義和空虛感的焦慮」、「對罪疚和天譴的焦慮」中會經驗到「非存有」,而焦慮是對這種「非存有」的實有性知覺。
總而言之,這短短三堂課收穫豐富。「存在主義」是心理諮商、哲學諮商與佛學諮商三者的交集,而這三者也是我目前同時進行的三大主軸。期待未來能有更多相關主題的課程,進一步探索對「存在焦慮」的理解。
2025.07.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