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布图尔大使

呐呐呐！” 小塔塔尔飞速游到鲁西尔身上，用肚子上的吸盘紧紧黏在她的身上，然后猛刨她的长发，已经等待好常年在厨房忙碌的成年茉约又恼又喜的驱赶着自己，接着发出那声在茉约星常常听见的喊声“塔-——塔——尔！”

可是今天鲁西尔只是机械的挠了挠头，不知什么时候，眼前的食材对她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小塔塔尔见自己的恶作剧不起作用，气鼓鼓的蹬了鲁西尔一脚，借着这股劲离开了——到底怎么回事！自从那个叫王理仪的家伙送来什么”学习机“ ，再也没有人回应她的恶作剧，也再也没有人陪他玩了！连拉米尔都一直无精打采的坐在连心藤下！生气的小茉约尽可能的喝足了水，从蓝色的鱼变成了蓝色的球，躲到了海草丛中试图用体型表达自己的不满，全然没注意到拉米尔带着哀伤，淡淡的笑着看着她。多亏像塔塔尔这样的崽让这里还有点生气！在她带领茉约族3000年的时间中，她从没经过这么哀愁的时刻。对于语言学习机里表达的内容，反对派的意见不无道理——这些外星人的行径如果是出自任何一名茉约之手都是超出语言所能描述的恐怖行为，无论如何，为了保护茉约族沿袭的传统和生活方式，和他们的任何交流都必须被坚定的回绝。可是她和其他人看来，这并不是他们现在的所作所为，虽然不追求自己本身的力量而去追求身外之物是只有没有经过启灵的小茉约才会做的事，但这些人靠着他们所谓的“科技” 建立起了一个和茉约完全不同，却一样精彩的世界。作为代表的那个“王理仪”也表现出谦虚和理解。她也曾在连心藤下召集大家讨论交流，以她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当然可以呵斥那些反对派，但这不是明智的选择，也不符合她作为茉约牧者的身份。不同于平日的盘腿思考，今天，她谦卑的向发光的海底大树跪拜，即使是出现连她也无法决断的事，对于茉约来说也不值得如此苦恼的，在她之上，尚有更具智慧的存在。

睁开眼，曾经熟悉的水下世界荡然无存，海面上的尸体，火光，和水中飘荡着的血腥味让拉米尔熟悉的蓝色世界变成一片泛着恶臭的赤红。原本支离破碎的平静被冲进水中的巨大铁块砸的荡然无存，伴随着铁块的打开，其中走出的人类用她不了解的东西四处泛起杀戮和尖叫，她慌了神，本能的冲向了她认为的敌军大本营，试图质问才认识不久的王理仪是什么致使他们做出如此疯狂的行径，可进入她耳中的声音阻碍了步伐。

“ 今天必须占领这里，必须毁灭整个茉约族才能保证人类的未来！”

“ 是！你们都听到议长说的话了！快去组织进攻！你！去这里！你！占领302高地！彼得！机械战团为什么还没有跟上！”

上司的催促，将军的怒吼和士兵们鲁莽的冲锋裹挟着拉米尔穿过两军阵线——她必须回去保护家中的小辈！死亡对他们来说还太早了！战争和暴力不应该是他们现在学习的课题。可看到这些和自己有着相同外形的生物，沉重的震惊和悲伤将她压倒。灵能波纹，灵织网，思维涓流。。。。这些原本是茉约族平日里用来安抚小茉约，烧饭，管理弟妹的手段，如今却成为恐惧和混乱的导体，腐烂的尸体，血腥的气味，只要转移注意力，关闭自己的五官就能免受影响，可无助而痛苦的心发出的怒吼，让拉米尔跪倒在地，嚎啕大哭。布图尔和米西西最擅长的灵能锻打让他们承包了家里大半的碗筷维修和制造，可如今那双巧手布满伤痕却依旧紧握，将地球联合国引以为傲的战争机器捏成废铁，过去传唱着儿歌童谣的口中如今充溢着咒骂和咆哮，带着心灵能力的诅咒让对方失去意识，自相残杀，甚至恨不得把自己撕裂以缓解内心的痛苦。地球联合国的士兵疯了，他们将内心的苦痛化作疯狂的力量，将一切可以发射的东西打向敌阵，茉约们也疯了，她们娇弱的肌肤根本无法阻挡激光和钢筋铁骨的机械战团，可拼死也要发动自己最后意志尽可能的让对方痛不欲生。。。这不该发生！她该怎么办！拉米尔倒在地上打着滚抱头痛哭，像个被折磨的孩童。

“拉米尔呦~。。拉米尔？”

循着呼唤，她抬起头，再没有什么血雨腥风，只有一个带着花环的小茉约歪着头看着她。她一把扑进小茉约的怀中，哭出的眼泪像往常一样变成金盈剔透的小圆球，越聚越多，逐渐在地上形成一条光做的小溪。”哦，哦，吓到了。。。吓到了。。。这么多年了，还是小拉米尔啊。。。。“ 小茉约抱着，拍打着这个比自己还大一些的脑袋，安慰着这个大宝宝。” 3000年了。。。我将我还在现实世界中的孩子交给你已经3000年了啊。。。。嗯。。。别人家的孩子是吗？“ 她知道每一个茉约的烦恼，早在她们来到连心藤前，早在她们争论时。甚至是王理仪踏入水波的那一刻起，她已经知晓，并预备好，去帮助自己的儿女们。小茉约牵着拉米尔的手，浮向半空，帮助拉米尔站好，擦去她脸上最后的泪珠。“ 我也吓了一跳啊，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除你们外会有别的孩子，我也很担心，因为不知道他们是谁，会对我的孩子造成什么影响。” 带着拉米尔，二人顺着拉米尔哭出的小溪前进，泪珠汇聚的水流越来越长，越来越丰盈，最后变成了一条蜿蜒的河流。许久的沉默，小茉约再次开口。“ 我一直再教你’什么是’家人‘，可今天既然你问起，我要教你新的一课——‘朋友’”

河流到了尽头，一片发光的湖泊边上是每个茉约再熟悉不过的连心藤，光晕随着风汇聚，舞动，消散，泪珠的光芒顺着视线逐渐流进心河，成为涤荡思想的清流。坐在树下，拉米尔安静的听着。“ ‘朋友’ 和‘家人’ 并不相同——家人是天生的，朋友是后天的，家人是一致的，朋友是有分歧的。然而二者亦有相同之处。无论是家人还是朋友，都一定有一个相同的地方，无论是家人还是朋友，都会帮助你。还记得我说的吗，” 小茉约闭上一只眼，举起一根指头，调皮的看着拉米尔。“ 朋友是后天的，你需要去和他们交谈，了解他们，才能发现他们和你之间的共同点，这样的交流，就像家人间的交流，可以反映你内心的状态。那么，知道了这些，拉米尔愿意继续交流下去吗？“

小茉约从树根中拿出了王理仪送来的礼物——这是语言学习机！拉米尔惊喜的接过铁盒子，那天她实在无法接受里面传达的内容，尤其是小塔塔尔的哭声，让她的心彻底对这个东西封闭。记忆里还模糊的保留着开启的方法，王理仪的声音再次响起。

”在核弹的阴霾中建造这样的巨型工程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然而历史和时间证明他们完成了这个任务，在北极的最后一场战役中，带着当时最富饶的土地，最先进的技术，以及来自火星和水星的’天问‘ 基地提供的矿物和电力，最后一代联合国成员们离开了人类的起源地，将星系内名为木星的巨大气态星球用穆勒尼莫发明的虫洞稳定装置环绕，并引爆，离开了熟知的太阳系，这项工程燃尽了穆勒尼莫最后的生命，却将最后的人类送往繁星。” 这些内容是王理仪从博物馆得知的，不同于接下来的叙述，他们是属于先辈的故事——高尚，伟大，却因为没有聆听者的亲身参与而显得陌生。

” 在完全陌生的星系中旅行并不容易，完全不理解的天文环境，无法熟练运用的矿物和材料，更糟糕的是空间站当时只是一座漂浮的山脉，没有水电供给，也很难获得足够的食物和氧气。科学技术是我们最后的希望——天才穆勒尼莫留下了物质解压器和零点反应堆作为遗产，只有将这些蓝图变为现实，才能让稚嫩的地球联合国获得一线生机。。。“ 对于王理仪来说，这是他们这些被称为“重建的一代”所经历的童年，因此在写这一段时不禁倾注了更多的感情，内容也更充实。拉米尔对地球联合国所谓的”科学技术“ 毫不了解，她不明白什么”能量” “粒子”，在蓬莱空间站内最基本的常识对她来说仿佛天方夜谭，可即使她无法对着录像中的人进行读心，还是能仅凭画面感受到这些人在建造时的热情——缺少基本的维生条件，哭泣，悲伤却只是当时的伴奏，电钻的噪音，工具的叮当和机械的轰鸣构成了建设时代的主旋律。老人和小孩主动将吃喝贡献给一线人员，人们拼劲全力甚至不惜以人力为代价保证发电机的运行，一些残疾人和老人甚至为了节约资源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缺少必须的生产安全保障品，以及可以适应巨型太空工程的，先进的生产管理经验，这些并不能组阻止在求生欲望鞭策下的人类。工程师，科学家，官员们穷尽脑海中的一切，更高效的生产方式，更有效的劳保用品，更团结的社会，一切都是为了子孙后代更美好的明天——和地球上的先辈一样，他们让贫穷和饥寒与自己陪葬，把富足和和谐留给后人。

拉米尔不理解为什么这些人如此坚信自己的行为一定会得到回报，只是想到自己送给王理仪的那本书中，初始的茉约为了劝阻家人间的争执，不惜将自己隔在海洋巨兽之间，任凭自己柔弱的皮肤被他们的打斗撕扯，即使疼痛和流血让她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本能的愤怒和报仇的心干扰着她的灵能，依旧在父母的帮助下安抚着这些不懂事的弟妹，以灵能的力量冲刷一切纷争和不和。。回想起小茉约的话，她逐渐意识到看起来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以完全不同的方式，正在追求着相同的目标。看着拉米尔逐渐开朗的表情，旁边的小茉约笑了。“ 他们确实是很特别啊。。要不要一起去相处着看一看呢？”

“ 好。”

赞同的心思发出的那一刻，拉米尔的心中响起了另一个焦急，不安的声音。“ 陛下！是灵能实体。” 抬头看去，没有什么小茉约，也没有自己手中的外星机器。自己正站在连心藤的树根上，惶惶不安的茉约围住了海底大树，仰视她的眼中满是期待和求救。然而这样的情绪只存在与一瞬，伴随着拉米尔走下树根，一股坚韧的力量顺着海水被每一个茉约吸入。“ 不要害怕，不要恐惧。” 拉米尔的声音在水波下荡漾开来。“ 布图尔，来，到这里来。“ 她招呼名为布图尔的茉约，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星空旅行者们有麻烦了，他们从不观察自己的内心，这样的灵能对他们是很危险的，你可以替我去帮助他们吗？”

陛下说的没错！他们的情况是很糟！

借着灵能隧道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布图尔来不及抚慰因为摔倒引起的疼痛，紧张的看着这个机器和逻辑构成的世界。自己撞到的这个东西。。。好硬啊！家里从来没有这么硬的东西！摸起来好冷！但好顺滑。。还有这个光。。。这就是他们所谓的”金属“ 吗？ 这里到处都是这样的东西，就像家里的石头一样多！可现在他们就像受伤而嚎啕大哭的小茉约一样，”哔哔哔“ 的叫着，好吵！看来他们在安抚金属情绪方面有待提高。。。。哎呀！自己不是来干这个的！在金属中穿梭的人类，她只能认出王理仪，过去友好的外交官如今紧紧掐着身边铁人的脖子，血红的眼中却流出泪水，一个劲的说着”救命！“ 陛下说这些和他们有着同样外形，但有着金属外表的东西常常陪在他们身边，应该是对他们来说关系很好的存在。可如今这里大部分的人都在狂乱的和这种东西打成一片。灵能实体的影响已经很严重了！怎么办！茉约族的尾巴并不是为了适应地面而长出的，布图尔在爬起来的过程中摔倒了几次，疼痛的地方又增多了。她绕道自己撞到的东西的另一边，看到了一些她认识的外星文字。嗯。。。“星象台”。。原来这些金属是有名字的，陛下还说过他们可以通过这些东西控制着一整个星球的移动，出于本能，她试着拉了拉星象台上的杆子和突起的点，可却引起了更吵闹的叫声！呃。。。看来星象台不喜欢自己这样。。那这个呢？“ 螺旋测量仪”。。。。不行！“ 贝尔有极金属粒子对撞机” 。。。也不行！她的举动无异火上浇油，金属们的哀哭更甚！还加上了那边那个穿着白衣服，看起来很邋遢的人类暴躁的怒吼！吵死啦！她本来像试试这个“ 林氏时空扭曲发生器” 的，但自己只是靠近，那个家伙就要冲过来。还是算了吧！她根本无法理解这些，她要用自己熟悉的方式。总之，先帮助自己认识的人吧！茉约的呼吸系统与其说是鱼一般的腮，不如说是适应了水下的肺，布图尔快步上前的同时调整内心，再没有杂音的干扰，陌生环境带来的紧张，一切心绪转化成短促，有力的一句祈使句。”醒来！“

她希望能找到更好的方式，但这样猛搓对方的脸然后甩两个耳光是她平时安抚海兽所用，也是急中之急的本能，很管用。只是她不了解人类对此的看法，希望不要引起他们的不快。。除了人类外还有另一个生物，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这个生物把一个黄色的东西罩到王理仪头上，就匆匆离开了。她再没有精力去关注这些古灵精怪的外星物品，其他人还在被灵能实体困扰，必须马上启动思维涓流。她双膝下跪，双手合十，压低身体以避免嘈杂的环境，排除杂念，母星上自己的家人已经齐聚一堂，汇聚的精神超越空间的阻隔，充盈着自己的心，她开始排斥自己的想法，让家人间的亲情和羁绊如水流灌满自己思维的每一个角落，只为一个问题留下一滩礁石。” 父母，陛下，我所有的家人们，我该怎么做？”

“将我们的祝福在这里传递。”

布图尔顺势而发，王理仪感觉到心中闪起一点光，如同他刚刚看到那个血红色肉块时一样，初始只是一点，然后蔓延全身。他慢慢拿下了卡塔芭拉将军给自己的灵能绝缘体，安抚着压着他头盔的彼得。“ 我没事了，彼得。我没事了。。。我感觉。。。很舒服。” 那一点白光携澎拜之力，缓慢的冲走了心中的一切，留下一片空白，倒影出他内心最想念的人——自己死在物质解压器建设一线中的总理老爹，和作为技术员接触太多暗物质病死的妈妈。自己眼前，蓝色的灵能波纹如同潮水涌向每一个角落，冲击着所有人的心，从科学总长的实验室俯瞰街道，潮水所到之处暴动的人群冷静下来，呆在原地。可这些都无法掀起王理仪心中的波澜，直到机器的报警声越来越响，他才慢慢回到现实，大脑如同刚刚重启的设备，随着一项项功能的启动再次全功率运行。之前的祈祷者在他眼中美的不可方物，如今只不过是一个满是擦伤，头上被撞出包的无助茉约，正捂着脑袋，坐在地上，用茉约语哭喊着。” 呜哇！疼！”

拉米尔慢慢穿过灵能隧道，她的传送技术显然比布图尔高超的多，慢慢从离地状态降落。“ 你们好，你好，王总理。” 她的人类语在短时间内能有如此进步属实让王理仪吃惊，将受伤的布图尔抱在怀中，她的安慰不仅抚慰了布图尔的心，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伤口。王理仪感叹于拉米尔强大的灵能，可更痴迷于布图尔的泪珠——从流出眼睛的那一刻，水银般的泪水在脸上划过的路途也是它凝结的过程，在离开脸颊的一刻彻底成为固体，“叮铃” 一声掉在地上，不断出现的眼泪如同会奏出音乐的项链，直到拉米尔到来才逐渐停止，看着地上的泪珠，刚才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只是这次王理仪必须狠心拒绝这样温柔的感觉，他的双手握住女王伸出的右手。上下摇动。“ 我必须感谢您的慷概帮助，没有茉约族的果断出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我很高兴我们确实帮上忙了， 毕竟我们都一样，在面对不熟悉的事物时总是很害怕，任何的援手最后的方向终究是自己。” 茉约女王搂着布图尔，接着说“ 不过，希望我们家布图尔没有添什么麻烦。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由她作为茉约的代表，了解这片对于我们来说陌生而神奇的土地。” 再一次，女王将自己的想法透析的清清楚楚，王理仪觉得甚至连自己这一刻的惊喜恐怕都已被对方知晓，他真没想到茉约族的态度会转变的如此之快，更没想到女王已经借着语言学习机了解了这么多关于人类外交的细节。他笑了笑，本不想多说什么，却还是开了口，对于人类来说，一些东西适合隐藏，而一些还是说起来比较好。“ 我们非常欢迎茉约大使的到来。只是。。” 他看向了窗外 ，” 恐怕废墟和瓦砾并不是迎接外宾的好地方。。“ 布图尔已经明确表示愿意接受这项“家务”，拉米尔也希望能见证这些人如何进行”建造“这项活动，但读心的能力昭示了王理仪的真实意图——对于地球联合国最高议会来说，让外星大使常驻似乎还太早了，如果现在就让茉约大使入驻，一些人可能会说他们是来窃取技术的，也可能是打着交流旗号的间谍。建造过程中的任何失误，一些人也会顺理成章的让茉约族负责。这很容易打击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任，女王依旧笑着——人类的心能看得如此之远，可这样的能力除了忧愁似乎并不能带来其他好处。她答应了王理仪的请求，在空间站完成重建后由王理仪亲自接大使。只是来不及开口表达，一声巨响打破了两人的沟通。

空间站外，那个红色的巨块又回来了！只是这一次，它已是锁链缠身，狂怒的挥舞着爪子，把原本已经缝合的虚空再次撕开，敌舰一边射出电子锁链一边朝他射击，比起最初见到的时候似乎已经小了不少，看来这场战斗胜败已经分出，金字塔形状的巨大飞船再一次打开，充能，一道耀眼的光芒直抵巨块中心位置，将它不断撕裂，王理仪惊讶于武器的威力之大，拉米尔和布图尔吓的抱在一起，彼得注意到的则是那艘被撕裂的杉达特主舰和一艘摇摇欲坠，正冲向空间站的杉达特飞船。原本陪伴王理仪的”甲胄“机器人已经被刚才的混乱打成王理仪脚下的零件，新的子个体一边跑进实验室，一边提高了分贝。” 总理！小心。” 无法和飞行员交流，空间站内的人类也已经精疲力竭，他必须自己想办法应对这次坠机，空间站的护盾系统和纳米机械云可以起到缓冲作用，但这艘飞船的一个引擎已经失控，一边冒着火光一边还在继续工作，合金外罩通电后坚不可摧，可是直接装上会导致机毁人亡。。。在发现飞船的一瞬间他就做出了决策，空间站的传感器可以清晰的找到驾驶舱的位置，军事环上，激光点防御穿透了引擎，高射机枪和裂解炮不断将铁鸟肢解，融化，最后进入空间站的只会是一个包裹驾驶员的铁块，军事环上还驻扎着士兵，空间站的居住区域内最适合迫降的就是和平广场，可现在那里聚集着大量从狂暴状态恢复过来的人群，原本驻扎的子个体被严重破坏，再次集结无论如何也需要时间，疏散工作并不可行，进入广场的主干道旁的天池湖是个不错的选择，但这意味着需要把飞船削的更小，还需要在飞行员无法操作的情况下改变飞船的方向。。是时候拿出空间站的另一项技术了。

旧日地球上的力场护盾以极高的能耗和排热为代价能提供小范围的高强度防护，尽管现在空间站利用的是作为他升级版本的能量护盾，这项技术以另一种方式依旧陪伴着空间站——偏导盾。如同冷兵器时代的人类武士所使用的盾牌，这种技术并不要求彻底阻挡攻击，而是在保证护盾强度的情况下偏转攻击，当然，和古代的盾牌一样，这需要使用者对攻击有足够精准的计算，彼得101恰好具备这样的特质。飞船撞上了偏转盾，加上其他缓冲，在天池湖中砸出一片水花。不等救援人员到达，王理仪的耳边响起了卡塔芭拉将军熟悉的声音。

“ 叛徒！无耻之人！因特人背叛了我们！我人民的血在他们看来如同粪土！何等可耻啊！因特之名！何等可悲啊！卡塔芭拉！”

驾驶舱内，杉达特驾驶员棕色的血成为了废墟里的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