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自己，在里斯本的週六市集

做自己，在里斯本的週六市集

上個月在里斯本的那幾天，陽光燦爛得像是一場獎賞。
週六早上，我們吃完早餐，驅車前往那個不能錯過的市集: 里斯本的週六市集，一場嘈雜、奔放、幾乎沒有界線的集體生活。

人潮如河，服飾、舊書、手工飾品、流浪歌手與過度熱情的狗主人全都混雜其中。帳篷像拼圖一樣隨意擺放，說話聲與笑聲彼此交疊，穿透整條街。
空氣帶著一點乾冷，但陽光極好，整個早上都泛著金色的光暈。

就在市集的一角，我看見她。她坐在公園邊那道石牆上，一道陽光正好落在她的紙上。
她穿著一件米白色毛領大衣，紅色寬褲垂落牆緣，像火焰落進陽光裡。背包擱在身邊，有點凌亂，卻完全不妨礙她投入某種節奏。

她低著頭，在畫畫。
畫架是自己的膝蓋，紙張被風輕輕掀起。她的身體微微前傾，頭髮安靜貼服的盤起，那畫面就像是一場無聲的儀式。在整座市集仍然喧鬧著的同時，她卻為自己劃出了一塊寧靜的空地。

我清楚地看到她內心的安靜，也突然感到一種輕微的羨慕。
不是因為她畫得多好，而是她那種自在做自己的樣子，安然、不解釋、不表演。

我在歐洲旅行時，經常看見類似的畫面：一個人在咖啡館翻書，耳罩式耳機蓋住耳朵，手上拿著筆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那些舉動不花俏，也不張揚，但卻總讓我心裡微微一震。原來做自己，是可以這麼自然的。

而我呢？
我也常常想坐下來寫字、看書、發呆。但總會想太多，怕看起來太刻意，怕被誤會在裝模作樣。怕「不夠像路人」。

可那天，在這個陽光燦爛、吵雜熱鬧的市集中，她坐在邊邊畫畫，沒有人多看她一眼，也沒有人問她在做什麼。她只是畫，她只是存在。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其實根本沒人會看你，也沒人真的在乎。

那些自在的歐洲人，不是比較勇敢，而是他們早就習慣了：「我就是這樣。」

我拍下了她畫畫的樣子，不是為了紀念遇見她這件事，而是想記得那一種「無需交代」的狀態。想記得：原來自由不是要逃去哪裡，而是當你坐下來做一件你喜歡的事時，終於不用擔心別人怎麼看你。

她讓我重新相信了一件事：想做什麼，不需要等到「氣氛剛好」或「環境合適」才可以開始。生活沒有那麼多儀式，有時候你只需要一點點陽光，一張紙，一雙膝蓋當畫架，你就可以，是你。

或許，那才是我一直想過的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