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碎片》#657 矛盾又難解的死結

　　無論連離初身處何方，哪怕她已活得太久了，她仍然是天野空故事裡，情感一經覺醒就一發不可收拾的那個她。

　　「妳同時在告訴我，要有跟妳一樣的心理準備？妳讓我拉進這裡來，不是來給我答案，而是把更多的問題甩給我了？這是妳的想法？」

　　「不是想法。這是事實。得知真相後，想要發掘更多，自然得付出比尋找真相更多的力量與時間。我所經歷過的，或許你們會全都經歷一遍。對於你們來說，甚至對於你的能力來說，都是很難想像的。」

　　「不是說，既然都身處亂流了，時間將會變得沒有意義嗎？」

　　「但我們知道，對你來說不一樣。留戀，是你與現象世界最牢固的連結。而你對現實的留戀，同時也是你的她與你以思念相連最重要的錨。若然沒有了，你們作為錨的條件就喪失了一半。」連離初臉上的笑容，變得很淡很淡，淡得如夢似幻，彷彿她明明在這裡，卻又根本從來沒有到這裡來一樣。

　　丁東默然無語的聽著，就算不用連離初說下去，他也能猜到她往後的結論是甚麼。眉頭不禁深深皺起。他總算知道了，連離初之前的表現，其實是於心不忍。因為，丁東決定將要進行的奔赴亂流尋覓父親之舉，本身就充滿矛盾難解的因素。

　　得知原始意識的真相之後，只不過是為他提供了對這世界他所需要的認知，不但沒有減低難度，甚至更產生了更多的問題。只是解除他與靜璇勇闖亂流後不得不面對的種種矛盾條件，大概已足夠讓丁東喊無數次救命了……

　　連離初留意著丁東的神情變化，知道他一如她之前所預想的那樣，已經在自己的腦裡不斷進行想像與推演了。然而，她還是繼續把話說下去。

　　「然而，留戀，同時讓你無法擺脫現實的一切。這樣的話，時間，對你來說，無論身處何地，依然存在，也依然重要。你找我來，是為了讓我作為過來人，作為一個往例，讓你知道並確定何去何從。」連離初徐徐的說：「只是，我並不是一個成功的例子，而是仍在進行中的一個過程。縱然，我們都知道，你跟她的旅程，肯定是以成功作結的。然而，我們都不知道的是，在結果出來之前，你們將要經歷與面對的，會是甚麼？又得用上多少對你來說始終珍貴的時間？」

　　「人生，不都是這樣嗎？我們都是必死的，怎樣的活，我們頂多只能計劃與展望，卻沒有哪一刻發生的一切，是前一刻預先肯定知道的。然而，我們都是這樣的活。」丁東理所當然的，又燃起了一根無中生有的香煙，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這更有趣！那混蛋如果還在，肯定同意！」

　　連離初像看傻子般看著丁東，看得出他似在說服自己，多於回應她。然而，短短一句話，說到後來，丁東的情緒卻似翻天覆地的改變了！

　　是從不同時空中的自己，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抑或，真的單憑自我遊說，連情緒都給他強行扭轉過來了？

　　「我是連結了無數時空中的自己沒錯，但還是同一個人，不是二十四個比利那樣！」丁東呵呵笑的繼續說：「我沒有靜璇那種在情感上細膩的感受，卻肯定是個邏輯怪物。根據因果論，既然有果，自然有因。我現在就站在因上面，只要踏出一步，就肯定是直往結果奔去的。那麼，期間的一切，不就都是額外獎賞了嗎？」

　　這大概算是對小朋友予以鼓勵時才該有的打氣話語吧？然而，此刻的丁東，確實也想到，甚至連結到七歲時的自己，知道就是那時候的不顧一切，才會讓自己來到今天的。也是那時候的奇妙相遇，讓他在到今天來的途上，能夠與靜璇並肩而行的。

　　明知結果，卻不願多走一步，其實從來都不是丁東的作風。

未完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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