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城與判斷的時鐘》
在一片遼闊的平原上,有一座名為風城的小國。
風城背靠大山,面向大河,四季多風,民眾習慣靠風聲判斷遠方是否有敵人靠近。
某日,一位看守塔的哨兵對全城宣告:
「大山彼端的黑雲,會在三個冬天後席捲而來!」
城裡的人聽了議論紛紛。
一、判斷的時鐘悖論
風城的軍匠們知道一件尷尬的事:
若真要在三個冬天內準備好盔甲與巨弩,他們必須立刻打造。
但風城有一座古老的「鐵匠時鐘」,上頭刻著外國鐵匠的承諾:
「請排隊,三到五年後叫你。」
軍匠心想:
「盔甲要排隊五年,弩箭要排隊四年,連訓練弩手都要兩年……三個冬天根本來不及啊。」
然而,哨兵卻天天在塔上敲鐘,宣示:
「我們必須展現決心!否則外頭的巨大雄鷹不會理我們。」
軍匠們雖然尷尬,但也只能點頭。
因為雄鷹最近變得急躁,常問鄰國:
「你們都付了多少守衛費?」
於是風城也只能大聲宣告:
「我們也會付!我們也會準備!」
哪怕那份「準備」,短期根本用不上。
二、鋼索上的舞者
風城的議事廳裡,許多長老對哨兵喊道:
「你是否對明年的評議沒有信心?還是你想逼我們趕緊同意預算?」
哨兵聽了不回,只繼續敲鐘。
他不是不知道這樣敲會讓人煩,也不是不知道大家已經聽到麻木。
只是若不敲,雄鷹可能以為風城是個「寄居者」;
若敲太大聲,又會讓鄰國以為風城在挑釁。
於是哨兵成了鋼索上的舞者——
不敢停、不敢太猛、不敢太弱、不敢太真。
三、降溫的風與升溫的鐘
就在風城鐘聲震天的同時,大山另一側的各大部族卻在做另一件事:
他們正在降溫。
大河族、大海族、草原族都開始彼此傳信,商量如何避免誤會、如何降低摩擦。
他們希望風城也能安靜一些。
但風城的鐘一天比一天敲得響,彷彿怕別人忘了它的存在。
遠方的旅商們聽了都說:
「咦?我們都在降溫,你們怎麼在升溫?」
城裡的村民們也越來越困惑:
「是風真的要來了?還是哨兵只是想讓我們覺得風要來?」
四、「能快」與「不能快」的兩種武器
最後,軍匠們偷偷開會。
他們發現哨兵敲鐘後的預算增加,實際上有兩種去向:
(1)能快的武器:短弩、火籠、無人鷹
這些能在三個冬天前做出來。
軍匠們點頭:
「這是真正的準備。」
(2)不能快的武器:巨船、巨弩台、三層盔甲
這些要排到五到八年後才能用上。
軍匠們嘆息:
「這多半是敲給雄鷹聽的,而不是要在三個冬天裡真的用。」
五、結語:兩個時序的國度
最後,一位老學者說出城裡人人心中最大的不安:
「我們生活在兩個時序裡。
鐘聲的時序是明天、下月、明年;
戰備的時序是三年、五年、十年。
當兩個時序衝撞時,人就會感到尷尬與迷惑。」
城市靜了下來。
風依舊吹,鐘依舊響。
民眾不知道三個冬天後會發生什麼,
但他們終於明白:
真正讓人不安的,
不是風聲本身,
而是風聲與鐘聲永遠對不起來的那份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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