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日2

腦海裡實在搜尋不到對應愧疚感的這份情緒經驗，也許對我自己而言，這是相當少用的新鮮字詞。

大多數時候我好像都能辨認造成對方傷害的，究竟是我，還是僅僅是對方情緒勒索的言語套路。有錯就道歉，沒有的話還能內心拉扯幾番，如果覺得委屈可能錯不在我。

比方說，有一年我生日，那時應該才國小，媽媽打電話到舅舅家想邀請他們一起慶祝，接電話的是舅舅，兄妹倆講好了以後電話掛掉，沒想到也斬斷我媽和外公的聯繫。

與舅舅同住的外公認為沒有親自收到媽媽的邀約而非常憤怒，一度對我媽冷戰好久好久，我甚至無法很確定，在我小學畢業、外公過世前，他們是否真的有和好。

我媽說都是因為我的生日。不過壽星身份加持而得以免於某些不幸，我在這件事情當下就建立好防火墻，沒有自動帶入角色，成為另一對父女關係破裂的導火線。

如果要說對不起誰，那可能就是自己吧！好像有點自戀，但我的好多愧疚感卻是來自內在的指責，我覺得自己愧對於曾經的努力，沒有達到應有的目標。明明有很多事情可以努力，但這個我就是沒有成為多重宇宙中，最好版本的我。我甚至在高中時的某篇週記裡，指責自己會想偷懶。

超級嚴苛。但我很多時候沒有辦法放過自己。

近乎完美的自我形象，常常與最真實的我有落差，進而失望。產出一個失敗的我，如果說不是我的錯，那會是誰的？沒有任何替罪羔羊的情況下，我該怎麼解決無敵矛盾的自我衝突？

如果階級、女性主義、原生家庭、族群的公平正義可以作為消滅罪惡感的一種手段，有時確實可以緩解一部分焦慮，但最真實的自我始終沒有被接納，我就會繼續愧對又囚於這樣的我吧。

如果有一天我真正接受我的靈魂所在的這個人，就能好好告訴自己，很多事情成敗與否，真的不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