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備忘錄 No.19：最後一份備忘錄

（嶼的錄音備忘）

我一直在想，「最後一份備忘錄」應該寫什麼。
是道歉，還是告別？
是事實，還是一個能安慰她的謊？

可是到最後，我什麼也寫不出來。

因為再長的文字，也無法延長她在這裡的時間。

—

程翎坐在窗邊，手裡握著那支筆。
她面前攤開的，是一張空白紙。
我們誰也沒有先動。

「我們都知道，這會是最後一份吧？」她問。

我點頭。

她低下頭，開始寫字。
字跡顫抖卻堅定，像是用盡全力把自己刻在紙上。

她寫了很久。
我沒有偷看，只是靜靜聽著筆尖在紙面上摩擦的聲音。
那聲音，比任何語言都要真實。

—

「寫好了。」她抬起頭，把紙推到我面前。

我看見那行字：

「記得與不記得，從來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些日子，我確實存在過。」

—

我忍不住笑了。
因為那句話，竟和我想寫的一模一樣。

我拿起另一張紙，寫下：

「我曾經記得你，也曾經被你記得。
這就足夠了。」

—

我們把兩張紙折起來，放進黑色小盒子裡。
這一次，盒子不再沉重。
因為我們都知道，裡面不是遺失，而是留下。

—

夜很深的時候，她忽然開口：
「你覺得……我們之後還會再遇見嗎？」

我沒有回答。
因為這樣的問題，本來就不需要答案。

—

最後的最後，我只在錄音裡留下這段話：

「這是我最後一份備忘錄。
如果有一天妳在夢裡聽見，請記得，那不是回來，而是殘響。
而殘響，也是存在過的證明。」

—

（待續）
▶️ 備忘錄 No.20：當沒有人記得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