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貓OP

2025.04.27 〈交換日記〉69

牠是OP（台語發音：黑鼻），家附近的野貓。

還沒搬到新家，還在觀望的時候，就見到大門口的空地有幾隻野貓在晃盪，幾個空便當盒在地上，應該是隔壁阿婆餵食所以聚集。貓咪不太怕人，但也不致於讓人親近。搬進新家的第一天，也許正逢春天，半夜怪腔怪調的貓叫聲凹嗚凹嗚，近得彷彿就在窗外，吵得無法睡覺。大概是感覺到這房子有人的動靜，後來的叫聲不再靠那麼近，但還是擾人清夢。有時更誇張，從下午就開始斷斷續續一波一波地叫。

最常看到的就是虎斑，究竟有幾隻虎斑我也搞不清，還有一隻極瘦的白貓，不常見，似乎不在隔壁阿婆的管轄範圍。再來就是賓士OP了，相較其他虎斑沒在怕地自在來去，走路有風，OP顯得膽怯而傻，遠遠地隨時要逃走。我倒還沒怎麼注意到牠，Y就幫牠取名為OP了。

在搞清楚這地盤上究竟有哪些貓之前，就剩這隻OP了。

貓叫聲實在太惱人了。有次回家進空地準備停車，車燈照到鄰居的汽車下有兩隻虎斑，一隻趴在地上猶如趴在草原上一頭慵懶的獅子，直直看著我們百無聊賴的樣子；另一隻則是警覺地伏著伺機而動，不遠處還有一隻小的踏著不太穩但輕快的腳步，貌似是一家子。我靈機一閃，不如試試看跟這些貓溝通一下，有效最好，沒效那我也沒輒。

我蹲下來對著車下的兩隻貓說「是不是你們兩個？一直叫一直叫，好吵！不要再吵了！知道嗎！」然後我們就上樓回家了。

隔幾天，我發現都沒聽到貓叫聲了，難道溝通奏效？我還問Y週末我不在的那兩天有沒有聽到貓叫，他說沒有。這就妙了。接連幾天留意，不只沒有貓叫聲，牠們一家貓全不見蹤影了！搬家了嗎？！我突然有些內疚，難道是我把牠們趕走的？我有趕他們嗎？我沒有吧？Y安慰我說，最近天氣熱，牠們應該是去別的地方納涼了。

又觀察了幾天，連個貓影都沒見。怎麼會這樣？Y知道我介意，也幫我多看看，前些日子，說有看到OP在空地，還拍照給我看。還好不是全體消失不見。後來OP會到我們陽台跟隔牆之間的排水溝槽休息，那溝槽容納一隻貓剛剛好，很合身，正午的陽光也曬不到，OP睡在那像死掉一樣安穩，還好聽見我們的動靜有翻身轉頭看。

後來只要我們使用廚房時將陽台的門打開，就會探出去「OP～OP～」親暱喊得像自家的貓一樣，但OP大概不知道牠叫OP吧！看著OP那副傻樣，讓我想起川村先生。

《海邊的卡夫卡》裡的中田先生能和貓說話，受人委託尋找走失的貓。他每天帶著熱茶和紅豆麵包，在貓常出沒的地方待著，跟遇上的貓咪探聽走失的貓。有時遇上能聊幾句的貓，有時也遇上聊不來的，或者互相聽不懂對方的話，雞同鴨講一陣；幸運時會遇上有知識教養的家貓，禮貌對談之餘還能提供有用的資訊，甚至幫忙與其他的貓之間溝通翻譯。中田先生為了方便整理資訊，會給貓取名字，這隻叫做川村的貓就是語彙不多、斷續不成句子、牛頭不對馬嘴的、無法對談的傻貓。據另一隻熟悉附近狀況且有教養講話流暢的家貓咪咪那邊得知，川村小時候因曾經被附近孩子騎腳踏車撞飛，傷了頭腦，於是講話就無法順暢了。

OP就像傻貓川村，也許正因為對談不流暢，聽不懂我說的，於是牠還在附近晃盪，沒有隨虎斑一家搬離空地。

「OP～這裡很舒服吧～你可以來這裡休息，只要不吵，也不要進到我家喔！」一次OP安穩地窩在排水溝槽裡的時候，我這樣對牠說。

Y親眼見證我跟貓咪溝通完就不再出現，很認真地問我是不是真的會寵物溝通。哈哈哈哈，我怎麼會啦！只是剛好遇見牠們，突然想也許可以試試，能溝通那很好，牠們要依然故我，我實在也不能怎麼樣。結果如此，我也嚇了一跳。

也許我可以問問OP其他虎斑貓的去向，只是......假設牠們真的聽懂我說的，那我聽得懂貓語嗎？想起溝通之後第一次見到OP，牠的表情像是在說「都是你！牠們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