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小丑開始寫日記:快樂與敏感的共生體驗

hi6em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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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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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幸福的是,有人看透我內心的馬戲團——連同喧囂與孤寂,仍願為每場演出鼓掌。

便利商店的關東煮在深夜咕嘟咕嘟冒泡,我咬著竹輪聽朋友抱怨日常,突然嘗試用竹輪當吸管喝湯 「其實這蠻實用的欸」「阿...好燙...」全場笑成豬頭,大家似乎也早就習慣這樣的我了,我盯著湯鍋上升的白煙發愣。

這場景常讓我意識到某種奇妙的撕裂——那個在群聊裡狂發無腦迷因的我,和半夜聽著雨聲寫日記的我,究竟哪個才是真實的?

朋友常說我的嗨勁像裝了金頂電池,但他們不知道這股能量其實是雙面膠。上週政大落榜崩潰時,待在家裡好久好久,我覺得人生崩塌了,這一切努力是為了什麼?每天睡不著覺起不了床,我厭惡我面對所有挫敗總是不堪一擊,我痛恨我自己為何要對所有惡意與逆境感到難以釋懷,就這樣,我過了好久才回到了大家身邊。

後來,我在大家面前邊跳只有我看的懂的拉丁舞邊大哭,原本擔心會被當成瘋子,結果死黨們竟接力上演「人生浪費指南」——有人用飲料罐當麥克風高唱〈分手快樂〉,有人在我臉上噴灑汽水中和我臉上的眼淚。那一刻突然明白,或許我的「過度敏感且割裂」從來不是缺陷,而是某種誠實的暗號,讓同樣彆扭的人能循著誇張的笑聲找到彼此。

確實,我會在遭受不公時流淚,在捷運車廂無預警紅了眼眶,在某個晚上為自己對每件事沒有全力以赴感到懊悔絕望。但這些年慢慢練就了「情緒切換術」:就像攝影時的手動對焦模式,允許自己在歡騰聚會裡突然靜音,也能在獨處時對著空氣來段即興脫口秀。有次在攝影展遇到社團同學,他看著我拍的陰鬱風格街景驚呼:「你鏡頭裡的世界好安靜!」我才驚覺那些被視為「人來瘋」的表現,其實是替內心靜謐湖泊裝設的引流管。

最近開始把這種割裂感想像成泡澡時的冷熱水旋鈕。向左轉是沸騰的開水模式,能帶著整群朋友衝夜市玩密室逃脫;向右轉是靜謐的冷水浴,能盯著窗台雨痕發呆整個下午。重點不是調到完美溫度,而是接受皮膚總會同時感受溫差——就像朋友既會笑我「情緒坐雲霄飛車」,卻又在我沉默時自然遞來熱可可。

上個月同學會玩真心話大冒險,被問到「最想撕掉什麼標籤」時,喝掉了一公升的無糖綠茶:「其實『開心果』這標籤挺貼身的,只是有時候不太需要它。」沒想到竟然有人接話:「想裸奔直接說嘛,我幫你把風!」全場笑倒時我突然眼眶發熱,原來似乎有人發現了我骨子裡住著整支馬戲團,有高空鞦韆也有憂鬱小丑,而他們願意同時為所有節目鼓掌。

或許迷茫永遠不會消失,就像便利商店的音樂總在換季時突然改播聖誕歌,我的大腦也總在特定的時段開始不受控制的變得消極。但至少我學會了把割裂感收納成工具箱:用誇張笑話當螺絲起子,拆解尷尬場面;拿敏感心思當砂紙,打磨粗糙的日常;而那些解釋不清的憂鬱,就當成工具箱底層的備用電池,在需要深度對話時悄悄供電。


現在經過公園沙坑,看到孩子們同時堆城堡又挖護城河,終於能對自己微笑。誰說沙雕必須永垂不朽?混著淚水與笑聲的創作,塌了再堆就是。畢竟人生不是攝影比賽,沒有規定不能同時提交黑白寫真與彩色惡搞照——只要記得沖印時別忘了:在所有底片的最後一格留張赤腳站在沙灘上的自拍——雖然腳印正被浪花溫柔抹去,但也請永遠記得,總有一天,我會再踏上那片沙灘,留下一次次終將消逝,卻又不朽的痕跡。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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