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情緒巨石輾壓後:存在與逃逸的辯證》
最近的工作壓力,加上幾乎每個週末都成了我的「逃石日」,讓「身心俱疲」四個字已無法準確描述我此刻的狀態。
這不只是疲憊,而是一種生命能量在與無形巨力對抗後的耗竭與脫水。
昨天,當那塊情緒巨石——我的母親——再次轟然爆發、朝我滾來之際,我若能忍住那股慣性的反作用力,不與她正面衝突,也許我的心就不至於被碾得如此體無完膚。
然而,爭吵過後,我又一次墜入那深不見底的絕望深淵。
我嚮往獨處的清淨,卻發現自己已無法獨自承受這種持續的情緒輾壓。這場孤軍奮戰已持續多年,我的精神韌性正瀕臨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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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隔天。我再次選擇逃入朋友的空置公寓。
這裡並不真正安靜——老舊房舍的隔音效果不佳,孩子的嬉鬧、鄰里的交談、腳步聲清晰可聞。頭頂吊扇發出規律嗡嗡聲,牆上的掛鐘也滴答不休。
但這些嘈雜,竟比那個巨石籠罩的家要好上一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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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逃離的,不是我的母親這個人,而是那顆病態認知構建出的「敵意世界」。
我深知她患有偏執型人格障礙。她的大腦接收與解讀訊息的方式與常人截然不同。在她扭曲的感知濾鏡中,任何善意都可能被誤認為惡意,任何平和都可能被視為挑釁。
在她的現實構建裡,沒有「和平」這個詞的立足之地。這種認知障礙近乎本質性的不可逆,就如同你無法向一位生來失明的人解釋「光」為何物。
她,就是無法想像和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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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永遠無法理解,在她的精神碾壓下生存,是多麼不易。
有偏執型人格親人的家庭,對子女心理健康的威脅極大——根據研究,他們罹患憂鬱症、焦慮症乃至自殺傾向的風險顯著升高。
這不是情緒性的誇張,而是統計與創傷的現實。
我該慶幸自己骨子裡並不是悲觀主義者。否則,或許我早在某次「巨石襲擊」中被壓得粉碎。
然而,縱使倖存,情緒巨石一次又一次的碾壓早已讓我遍體鱗傷。母親謾罵時,那種失去理智與人性之光的神情,讓我一次次懷疑:攻擊,是否已成為她維持自我感的一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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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常說「惡」的根源,是來自無知。但當某種病態成為一種自我保存的機制時,親情也能被犧牲。為了那份極端的自保,她可以拋下一切倫理與愛,甚至是她的女兒。
我是在這個家中最不幸的「存在者」,但幸運的是,這個世界尚有一點善意未泯。
有人願意給我一方「避難所」,讓我能喘息。即便四周雜音縈繞,但在這暫時的「非家園」中,我終於能安心地坐下,把吊扇的嗡鳴與掛鐘的滴答,當作一場孤獨但堅韌的存在交響曲。
或許這正是生命的韌性,在絕望中尋找微光的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