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於民國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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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四年,頭一年登台。他唱的是小旦,眼角掃過人群,粉撲撲地一跪,落得滿堂好。他心裡記不得詞,卻記得那年戲園外頭的風,推著他的嗓子直往前走。
民國七年,戲園沒什麼人,兵亂一陣接一陣。他的嗓子細了些,唱念間總含著氣。台下來了一個戎裝,冷著面,靜靜地瞧著台上。他的音更俏了,光入了眼。
民國十年,雪下得急了些,他又心慌了點,前方的戰事緊了些,他卻不慌了,他哪知前方的路在哪啊。媒人竟也有找他的,姑娘紅了臉來,他只是笑笑,想著那個讓他紅了臉的。
民國十二年,紅妝散了,他不知自己是如何的來,去也是無聲無息的。殮他時,大家笑得熱鬧,釵子、絹子都帶上了身。終歸只是個戲子,活著圖大家一樂,沒了,還是樂事。園子新來了角,更俏了,媚眼拂掃,台下又換了新的戎裝。
活著時,有人勸他熬著,熬著熬著就慣了。他笑了,死時便是這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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