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一次接触

军事环的士兵们吃惊的看着眼前这颗蓝色星球——比起他们从博物馆和资料库那里了解到的地球，这颗星球明显蓝得多，即使不借助设备，也能看到上面几乎没有陆地，湛蓝的海洋覆盖表面，整个星球在太空中散发着柔和又圣洁的蓝光。不过一部分士兵在意的不是这般景色，而是为什么上级迟迟没有发布演习结束的命令，整个空间站尴尬的停在这里。

蓬莱上有15台望远镜，不仅是用作天文研究，也能用作军事侦察，借着设备的帮助，控制室里的三人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海波之下，一群外星人在城市内生活，虽有人型，但身躯修长无痕，所以即使一丝不挂也不会显得有伤风化，而所谓的城市完全看不出有人工的痕迹，好像是海里的一片珊瑚礁恰巧长成了房屋的形状。。。。

” 彭！“ 控制室的大门被一脚踹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鸟窝头年轻人一脸兴奋的走进来。

” 你们发现外星人竟然不告诉我？这可是新时代开始的标志啊！他们会说话吗？身体结构怎么样？依靠什么生存？。。。。“

” 还不清楚。。。。对了！老陆你还没宣布演习结束！“

王理仪是这些人中最震惊的——前一秒他还在想着没有外星人！下一秒活生生的外星人就这么出现了！可当他问起白大褂怎么知道发现外星人时，对方的回答让他不安，

” 我怎么知道？我怎么不知道！街上乱套了！“

即使是彼得101负责空间站全部事务的时代，王理仪没有忘记自己作为总理的职责——经济，社会稳定和物资调配。 可现在，发现外星人的震惊，兴奋，不安，他的同胞们和自己会有相同的情绪，大家会走街串巷奔走相告，期待着官方给出说明，否则谣言和小道消息就会抢走政府的话语权。” 彼得，你有什么建议？“

” 我建议停止演习，撤回士兵，但不要收回军事环，士兵们保持警戒，街上的治安维稳就交给我，陆部长和林总长请前往星港环建立前线指挥部，黄议长请马上前往会议室，我会发送政府内部会议通知，王部长请回办公室，我已经拟好了一份演讲并建立了全息虚拟连接，请尽快和民众说明实情并回答相关问题，议长，这样安排是否妥当？“

黄天佑托着下巴边听边思考，彼得的建议和他不谋而合，点了点头。“各位，要忙起来了！”

要不是有彼得，避难所门口肯定会发生大规模踩踏事件，无数男女老幼奔向星港环，冲击着军事机器人组成的防线，争相一睹这颗特别星球的尊容，可在充满惊叹，好奇的声音中，已经出现了混乱的端倪。

” 为什么只有机器人啊？警员们呢？被外星人抓走了吗？“

” 为什么空间站停止前进？我们是不是被这颗星球的引力捕获了？“

” 怕是外星人的重力武器吧！啊？为什么不回答我们！“

“全体公民请注意！全体公民请注意！” 王理仪的全息投影出现在各大屏幕，广场，以及每个人右手小臂上的个人义体上。“我是总理王理仪，在刚才演习最后一步追击残敌中，我们发现了这一颗大家眼前的星球，并且确实在上面发现了有智慧的外星生命，目前为止我们没有发现我们被他们发现的证据，也没有发现他们对我们任何的敌意行为，但我们也无法确定他们的文明程度，也没能了解他们的语言，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会持续对他们进行观察，每天我都会和大家通报，请大家放心，地球联合国最高议会已经陪伴大家走过无数个春秋，如今依旧会全力保障人类文明的繁荣进步和人类种族的生生不息。”

几乎同时，陆建铭带着科学总长林正德从降落的飞船内走出，士兵们开始布置前线指挥部，王理仪关掉话筒松了口气，“ 我得去一趟前线指挥部，彼得，记得和我老婆说我最近都先不回家了。”

碧蓝色的星球上有着碧蓝色的海，碧蓝色的海中有碧蓝色的外星人，碧蓝色的外星人有着碧蓝色的眸子，碧蓝色的眸子里那碧蓝色的微笑映照在每一个前线指挥部的人心里，珊瑚构建的城市里，大街上并没有太多人，剩下的几乎都坐在房屋门口，互相搂着肩依偎在一起，抛开蓝色的皮肤，他们的脸部和人类几乎一致，虽然没有耳朵，但米灰色的头发遮住了这点不足，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几乎要跳出屏幕。与指挥部中的气氛形成鲜明的对比—— 官员们滑动着屏幕，敲打着键盘，一件件淡蓝色的全息文件在电脑屏幕上飞舞，工程师和科学家们时而聚在一起开会讨论，时而分散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或是随着跑步行进的士兵一起行动，保护设备和电脑不受攻击，在大家看不见的地方，彼得101一遍又一遍的检查着防火墙，杀毒功能和反黑客协议，各式传感器全功率运行，在黄天佑的指挥下，官员们负责研究对方的社会和语言，科学家主攻外星科技，而士兵和工程师构成了防御不友好行为的铁壁。整个空间站灯火通明，昼夜不息。可坏消息依旧接踵而至——没有收集到任何对方使用无线或有线网络的证据，声呐，电话，电报，飞鸽传书，烽火台。。。。任何人类已知的通讯方式似乎都不存在于这颗海洋星球，科学家失望的报告没有发现任何工业污染和机械结构的存在，“这帮家伙连箩筐都不会造！” 林总长彻底崩溃，捂着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将一切懊恼换算成手掌对头发的摩擦力，待发泄完毕，抬头看到外面黄天佑和王理仪在争论着什么，不过隔着实验室的玻璃听不清，他再也受不了这里压抑的空气，想走出去和大家聊两句，顺便换换心情，可才出门，阵阵嘈杂冲击着本就疲惫的心。

“有没有可能他们不是靠语言在交流，而是气味？或者像变色龙那种靠视觉因素交流？”

“ 就算如此，那也得变啊！” 王理仪摇了摇头，否定了黄天佑的假设，看到老同事们进展不顺，林总长精疲力尽的走回实验室，再次瘫坐在工作台前。

“ 也许，只用望远镜是不够的。”

指挥部外，彼得101控制的子个体依着门，抱着手，一席话惊的众人抬头。“ 请求投放量子球，进一步收集情报。” “是个好主意，可是彼得，你有没有考虑过这样可能会惊扰到对面。” 黄天佑说道，” 现在穿过他们大气层的只有我们视线，如果对面有相对应的侦察技术，那我们很有可能暴露。“ “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议长，能早日破译他们的语言我们会获得巨大的优势“

” 热成像发现一处地方疑似有大量外星人聚集！“ ” 马上投到主屏幕上！“

控制台附近一位职员的发现迅速成为打破僵局的希望，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大屏幕，这是在一处山洞之内，地面上满是绿色的藻类，就像空间站的草坪一样，虽然是洞穴却一点不显得昏暗，这都多亏洞口的那颗海底大树，树上没有叶子，挂满了像葡萄一样的果实，果实发出的微光聚少成多，成为了能比肩小说中双圣树的存在，一群小外星人在一个成年人的带领下一边跳着奇怪的舞蹈，一边唱着歌，只是比起之前看到的外星人，这个个体更加高大，皮肤也更白，米灰的长发也变得苍白，像是带着孙辈的慈祥老人，”孙辈“ 们和其他人比起来更加吵闹，即使只看图像，也能看到他们上下开合的嘴唇伴着在水中毫无规律的游动在试图表达什么。

” 投放量子球！快！“

” 可是，议长，这样会暴露我们的位置。。。。“ 职员犹豫的看着王理仪，可王理仪却不为所动。” 紧急情况议长有独断权！彼得！投放！“ 听了黄天佑的话，彼得点了点头“了解！开始投放！”

恰巧此时，白色的长者抱起一只小外星人，和他说了些什么，紧接着，小外星人游出洞穴，游向那个由珊瑚组成的通道，黄天佑见状不断催促彼得，急促的语气把林总长从实验室引出来。”出什么事啦？“

”他想和那些成年人沟通！准备录音！彼得！好了没！“

”投放完毕！“

” 哒哒哒！谱图度布谷！“ 小外星人的声音几乎紧跟在彼得后面，传遍整个指挥部，所有人都放下手头的事情，静静地看着那些本来安坐在街道两边的成年人爱抚着比自己年起的后辈，跟在他的后面逐渐离开街道，整个星球上的外星人都开始朝着同一个地点移动，一些经过山洞的还会顺便带上小朋友们，他们的目的地是一座厅堂，和之前的街道一样这里几乎看不出人工的痕迹，就像是山自己长出了窗户，大门，变得像是海底龙宫一般雄伟，不过这样的结构无法阻止望远镜的穿透和量子球对量子空间波动的收集，宫殿内螺旋状的大桌上之前的白色长者和别的外星人一起已经布置好了餐桌，现在正在招呼各人入座。随着众人坐定，长者起身高举双手，似乎像是饭前简短的祷告或者训词，众人齐声回应后盛宴开始，大人们边吃边聊天，小朋友们毫无吃相的大快朵颐，老人们吃得很少，更多的是在和大家的交流中，放置菜肴的器具不知道是被做成贝壳的盘子，还是长得像餐具的贝壳，正在水流的推动下，顺着餐桌移动，可是他们要去哪里？又是怎么又回到了螺旋的奇点？这场几乎汇聚全球人的盛宴是怎么举办的？疑问，兴奋，恐惧，这些情绪交织着眼前欢乐的奇景回响在王理仪的心里，回响在每个人的心里。

“ 有人录下来了吗？” “录像功能运转正常。” 王理仪的问题和彼得的回答成了这份笼罩指挥部安宁的唯一噪音。

“又不回来啊。”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小臂上个人设备上丈夫的消息，叹了口气，看着家里大屏幕上的画面——这几天所有的节目都在议论着外星人的事，网络上，街上，酒吧和咖啡厅里，大家贪婪的从王理仪的演讲直播和据称在星港环设立观察点的“权威人士” 那里吸取着一切信息，，他原本担心那些反对外星人的家伙会对自己和儿子的生活造成困扰，可无论彼得101做了什么，大街上除了多出了观念各异的狂热讨论者外没有什么变化，她好奇人类和外星人共存的未来，但更关心自己的儿子，听老师说现在班上的孩子也染上了外星狂热症，学习什么的完全不上心。她不知道未来外星人会给自己的儿子带来玩具还是枪弹，但她知道结业考试就在3天后，而且其中有儿子十分头疼的天体物理。

手臂传来一股微微的麻，这是有人打电话的提醒。“妈妈！我要放学了！就和你说一下，彼得会送我回来的！”

“ 崇武，你在学校等我，妈妈来接你。” ”诶？真的吗？“ 儿子的声音明显带着开心，她笑了，站了起来。” 彼得，把我衣服给我。“

听了彼得的话，看来家里一切安好，王理仪的心也平静不少，喝了杯咖啡，整了整衬衫，他继续回到工作上。

继那天的”盛宴“ 后，指挥部又获得了不少信息，现在那些获取信息的工作已经交给彼得101来做，官员们真正开始破解语言和研究对方的文化中，然而从望远镜对准这颗星球的那一天起，还没有发现任何的文本，这些外星人似乎没有文字，而且除了幼崽在场的情况下几乎不说话，无论是仪器的扫描还是肉眼的观察，基本可以得出他们是素食主义者的结论，科学家们发现这颗星球的植被生长异常的快，可即使这些也不能合理解释整个文明是如何靠采集养活所有人的——没有农耕，也没有畜牧，即使他们日常的”工作“ 中确实有管理动物这么一项，可他们从不从动物身上获得什么，就像是传说中的亚当夏娃般”管理“ 着这些动物，至于自己的所需，有”神“ 的供给。即使是疑点越来越多，然而僵局已被打破，即使大部分关于人类文化的记载已经消失在核弹之下，在彼得的帮助下王理仪和同事梳理了他们语言中的音节并根据空间站内有限的记载创建了音标，实验室内科学家对整个星球进行了扫描分析，其中的水流冷暖与海底高山峡谷形成了洋流，富含营养的水质造就了植物的疯涨，然而他们无法解释的是为什么在一个只有食草和食腐动物的生态竟然可以存在，纵然外星人们会”管理“这些动物，然而他们从不主动控制动物的数量，即使身体适应了在水中生活，也无法解释为什么这些外星人能以如此快的速度在水中移动，最新也是最离谱的发现是拍摄到这些外星人将地上捡到的石头或别的材料放在手中，闭目冥想，就能遂心如意的得到他们需要的工具和器皿——唯一的缺点是这项技术和其他技术一样，需要学习和练习。实验室里科学总长时而惊叹，时而狂暴，明明有着完美隔音效果的实验室成为了整个指挥部最热闹的地方。直到一声惊叫打断了大家的工作。

” 他。。。他。。好像看到我们了！“ 一个职员指着自己面前的画面，吓的摔倒在地。

” 彼得！关闭望远镜！ 给我看刚才的录像！老王也一起！“

最初，看起来就是一场普通的讲课，那个高大的外星人和其他人一起盘腿坐在树边，似乎在教他们那项可以凭空生产工具的技术，可当大家都获得了产物，老人正在检查指导时，突然指了指天空，大家都抬头开始看，可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似乎这些外星人正在隔着屏幕看着任何看向他们的人，随后，他张开双臂，向着镜头在说些什么。

录像到此完毕，在每个人心中留下恐惧的印记——明明是大家一起在看着屏幕，为什么自己会有一种他们就是在看着我，对我说话的感觉？ “ 老王，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吗？” “ 嗯。。。。嗯。。。彼得！再把刚才说话的部分多放几遍。“ 王理仪的手在全息文件间快速滑动，一边听着录像的声音一边念念有词。” 为。。。。为什么。。。。留。为什么，留，我只能听出这些。“ ”是不是在责怪我们侵犯了他们的领空？“ 陆建铭几乎是从简易床上弹起来的，这几天一直在军事环上奔波，几乎是靠军用假体撑着才没倒下，如今被这阵骚动吵醒，红着眼睛像个煞神，” 老黄，快走，我去组织防御！“ ” 瞧你！别急啊！“ 王理仪拦住了陆建铭，把他摁会床上，”你真觉得这副样子是宣战？“ 王理仪还想再劝几句，可外面越来越响的骚动引起他的注意。 “发生什么事了。”

“长官！外星人在外面飘着！”

“ 什么乱起八糟的玩意儿？你们都困糊涂了是吧。。。。” 王理仪半恼的走出指挥所，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正如士兵所说，那个白色的外星老者正站在外面，就在着军事环之外的宇宙之中，白色的皮肤，白色的头发，在恒星光芒的照耀下一点儿不让人觉得他的突然造访带有敌意，就像是家里人发现家门外一直站着一个人，而他作为家里长者出门询问此人来意而已，可在王理仪看清他之前，彼得控制的军用子个体打开立场护盾把他围住，附近的士兵颤抖着举起电荷枪，陆建铭更是冲出指挥所，胡乱接过士兵递来的武器，气势汹汹的盯着他，一边指挥更多士兵集结于此。

” 都别动！彼得你让开！“ ”可是。。总理。。“

王理仪没有理会彼得，推开层层防御靠近这个奇怪的家伙，在场的每一个人，甚至是那些还没走出指挥所的人，都无法拒绝自己心中那个不断响起的声音，无论他们选择接受还是抵抗。

”你好！可以打开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