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性恋之地”

4月中旬,北京理工大学常旭强机械与车辆学院2023级硕士研究生常旭强在哔哩哔哩发布52分钟实名视频,指控其导师、学院常务副院长宫琳泄露复试试题、诱导与其发生性关系并挪用科研经费。北京理工大学在24小时内两度通报调查结果并将宫琳“开除党籍、解除聘用”。这起事件被称作“宫琳事件”。
这起事件受到社会很大的关注度,同时也受到同性恋社群的集中关注,同性恋社群的大多数人几乎都对这件事知无不晓,宫琳教授曾经为常旭强写过的深情的话也被不少男同性恋朋友拿来在社交媒体引用,网络流传的PPT呈现出的忠诚(对常某)、深情的宫教授形象也吸引了大量的男同爱慕。
事件引发两位知名人物发表评论,都表现出对同性恋的仇恨和歧视。一位是编剧汪海林发表的“打兔子”言论——“以前北京爷儿们有个娱乐活动,叫‘打兔子’活动,去筒子河或东单公园,找gay,找到就是一顿揍(汪海林微博)”,一位是复旦大学国际政治系教授沈逸表示“避免污名化”。

持续为性少数发声的微博账号“同志之声”也在此次事件中被迫更名,先是以原始微博ID展现,后试图更名为“同性恋之声”却无法通过,最终在微博的配合下更名为“骄傲声浪”。
包括我在内的同性恋人群开始深究“同志”一词的含义——这个长久以来流行在同性恋社群被用以自称的词汇。“作为同志”、“同志的人生挺难的”都是同性恋在相互交流时用“同志”指代自己。
不细加察觉的人会下意识的认为同志就是同性恋,直到微博账号“同志之声”被更名为“骄傲声浪”,才发现同志远远没有被大多数人默认为同性恋,同志的意涵还没有达到单纯指代同性恋的地步。
同志最原本的含义可以追溯到《国语·晋语四》:“同性则同德,同德则同心,同性则同志”,表示共同意志的含义。离时代最近的含义指代的是清末民国年间革命友人之间的称呼,至今依然作为政党内部人群的相互称呼,同志表示某一类人群。
同性恋人群不再将同志作为对自己的称呼,在现实生活中当然可以以男同、女同、性少数来称呼。但在网络上想要以同性恋正名来行使相关活动,比如上述提到的注册账号之类的行为便无法通行。
公共权力首先在更普及和集中的网络层面行使权力规范,即不符合的名称不能成为主语或主体。在网络上,同性恋不能成为主语或主体。
即便是这样一种不太明显的抹去主语的存在, 对于身为敏感的同性恋的我来说依旧感到震惊。当抹去一种主语被主流人群视为正常的时候,下一步抹去同性恋的存在也不再惊讶。
“同性恋都是孤魂野鬼。”这句话近期在我耳边总是想起来。
是了,一个人群没有主语,身为同性恋不能使用同性恋一词(不少的男同即便在现实生活中也不用同性恋来称呼自己,而是用圈内人、通讯录等词汇),和孤魂野鬼没有区别。
一些同性恋人群使用其它词汇如通讯录、圈内人用以借代同志一词,反正可供借代的词汇很多;一些同性恋人群则保持沉默,他们可能不太活跃在网络上,也不太有较多的同性恋友人,用一位男同的话来说,他只想有几位固定的男同好友就够了。
同性恋社群活动的被禁止、同性恋平台的关闭,以及更多同性恋人群只想“沉默”过好自己的生活,都共同制造了一种隐形的社交缺乏和禁止活跃的气氛——但也许娱乐的气氛还是有的,一些城市的同性恋酒吧和派对还是存在,想要娱乐依旧可以参与。但一类人群的生活,显然不是只需要娱乐。
好像存在一个类似“gayland”,那里生活着众多的同性恋人群,就和异性恋组成的社会一样,同性恋人群也构建了这样的社会和文化。只是在异性恋的社会文化中,同性恋难以有快乐且日常的社群归属之地,只能寻觅一个它处作为“同性恋之地”。
纽约长岛曾经构建了这样的一种同性恋之地——异性恋和同性恋氛围和文化在市区和长岛分界的地方开始断联,市区里的男人和女人并行走着,长岛生活着的男人和男人并行走着,互不打扰,互不干涉彼此的生活。
理想的情况是,同性恋也能更深的参与到同性恋社群的活动中,形成日常的社交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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