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38｜你是一個快要消失的詞

我是「努力」。
曾經，我是每個人口中最堅定的信仰。

當人們達成目標時，會說：「哇，你現在能夠自由分配時間，一定是你以前很努力存錢學投資吧？」
當有人練出理想體態時，旁人會驚嘆：「你每天努力鍛鍊、控制飲食，才有今天的成果吧？」
考上理想工作的人，總被讚許：「你一定是很努力讀書、學習、累積人脈，才有這一天。」

我曾是希望，是堅韌，是安慰。當有人跌倒時，人們會拍拍他的肩：「不要氣餒，你很努力了，再加把勁，快成功了。」
努力，代表著面對痛苦的堅持，面對恐懼的跨越，面對渴望的執著。即便最終成功與否，人們仍能用「至少我努力過」作為對自己生命的交代。

但時代開始改變了。
我正在慢慢被遺忘。

因為有越來越多人，不需要努力，也能輕易達成那些過去需要耗費無數汗水、時間與金錢才能得到的成就。
速成的捷徑大量湧現。短線操作、快速套利、投機詐騙、色情文化，無所不在。
努力顯得愚蠢，顯得落伍。
人們說：「何必努力？輕鬆就能得到，為何還要辛苦？」

努力是要流汗的，是要流淚的。
努力代表著每一日的紀律，每一次的自我對話，每一回面對自己的渺小與不足。
而現代人，早已不想直視這些真相。

我看著他們，感到傷心，也替他們難過。
當人不再懂得努力，得到的一切也就失去了重量。
沒有付出過的成就，終究只是被隨手揮霍的數字與空洞的讚美。

如今，我只在少數人心中仍有位置。
那些仍願意遵循古法、不願走捷徑的人，那些看透本質、了解自己性格侷限的人，他們仍記得我的價值。
但大部分的人類，早已用「捷徑」、「速成」、「躺平」、「賺快錢」來取代我。
努力，成為一個逐漸被時代冷落的老詞。

我不甘心被消失。
我希望有一天，在世界最混亂的時候，有人重新喚醒我。
當速成文化終究陷入死循環，當人們再度感受到空洞的虛無時，有人會重新站出來說出我的名字——
努力，是唯一能讓人成為更完整自己的過程。

未來的我，會成為一個象徵性的存在。
也許不再高頻出現在日常語言裡，但會像一面被塵封的鏡子，靜靜地留在每個人心中。
等到有一天，他們的內心自己擦亮那面鏡子，重新看見那個曾經努力過的自己——那時，他們或許會爆哭，然後重新握緊拳頭，再一次發奮圖強。

我不會怒吼，也不會低語。
我只是化作一段值得回味的記憶，安靜地等待。
因為我知道，真正願意面對自己的人，終究會再次需要我。
而那時，我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