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埃及知識卑鄙的進入我腦子:#1 博物館驚混

Del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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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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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飛到埃及想看黃金面具,結果面具去了 GEM,我被丟進舊倉庫裡。
Emirates Airbus A380 at Dubai Airport gate with jet bridge and ground vehicles.

我以為這趟旅程會從杜拜那浮華到腳酸的免稅店開始,以某種「順道一睹黃金面具」的優閒節奏展開。

結果,在半夢半醒之間,被開羅永不間斷的喇叭聲強行喚醒。醒來時,人已置身在解放廣場 (Tahrir Square) 喧囂中,被一片 "One Dollar!" 的熱情讚頌包圍。

「我們到了嗎?」我問地陪。

「Habibi!我剛收到消息,黃金面具已經搬到 GEM(大埃及博物館)了。」我的地陪,一個把「Habibi!」(我那親愛的)當成咒語在用的男人,朝著遠方比了比。

Habibi——阿拉伯語中不分男女都可互相稱呼的詞,並在接下來幾天成為我「被迫接受知識」的開關。

Photo credit: https://www.pexels.com/photo/grand-egyptian-museum-with-obelisk-under-blue-skies-34467242/

就在我抵達開羅這天,由日本出資四分之三的 GEM(大埃及博物館)正式開幕。全世界最大的埃及文明聖殿,佔地 50 萬平方公尺,距離金字塔僅 2 公里。
圖坦卡門 (Tutankhamun) 5000 餘件文物完整展出在全新的恆溫展櫃裡,等待著非我的幸運造訪者。

而我,只能隔著開羅的沙塵、車流,徒勞地看著這場盛事擦肩而過。

舊日倉庫徘徊者

在這個戲劇性的開場,我只能認命地走進備案:解放廣場 (Tahrir Square) 的舊埃及博物館。

Egyptian Museum plaza pond with lotus and papyrus, symbols of Upper and Lower Egypt.

Photo credit: https://egypttourmagic.com/what-to-expect-when-visiting-the-egyptian-museum/

踏入大門,迎接我的是身為台灣人在異國接受的「統一教育」,第一次攻擊就來了,在入口水池中:

  • 蓮花 (Lotus):上埃及的象徵

  • 紙莎草 (Papyrus):下埃及的象徵

古埃及人的世界觀並非依循地理上的南北,而是以尼羅河的流向定義文明座標。上埃及位於南方上游,下埃及位於北方下游——河水由上而下,定義了整個文明的空間邏輯。

時間的負面效果還在身內作亂,但這套逆反直覺的地理系統,已經悄然重置了我的認知。

Museum entrance with AI-retouched image to remove bystanders; artefacts may appear altered.

舊館的空間邏輯,與其說是博物館,不如說是「文明的巨型倉庫」。展廳光線昏暗,動線錯綜,文物堆疊方式充滿一種「我先放一下,等等再說」的隨性。

剛進門的擁擠之處,我看到了那塊改變語言學歷史的石頭:羅賽塔石碑 (Rosetta Stone)。

Rosetta Stone at the British Museum, photographed in 2025 with AI used to remove bystanders.

「Habibi,那是複製品。」我的地陪試圖戳破我的幻想,但其實我不久前才在大英博物館的恆溫玻璃櫃裡看過真品。地陪控訴了一番我剛離開沒多久的強盜大國,大致介紹了埃及象形文字之所以被破譯,主要是因為這塊石碑上有三種語言:聖書體、世俗體、古希臘文。

秩序之羽

在幽暗的倉庫中,我路過一句彩繪棺材。

Egyptian sarcophagus carving with winged human symbolising the soul, AI used to remove bystanders.

我盯著的不是黃金或寶石,而是彩繪上那巨大、色彩斑斕,且極度對稱的羽翼。

「Habibi,你看,這代表守護。」地陪試圖用一個溫馨的詞彙總結。

這對翅膀根本不是為了「自由」,古埃及人相信,人睡著時,Ba (靈魂、人頭鳥身) 會離開 Ka (身體),人的靈魂是自由的,可以去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因此可能連結到不好的東西,所以可能會做惡夢,當你早上醒來,只是代表 Ba 順利地取得平衡,回到的 Ka。

Small figurine symbolising the human soul, with AI tool used to erase visible hands.

那句棺木上完美對稱的翅膀,不是自由,而是「Ma’at」代表著秩序,靈魂雖然自由,但秩序才能夠讓靈魂回到世間。

巨大與微小之影

路過舊館的一個小角落,發現了一尊 7.5 公分高的象牙小雕像。這是胡夫 (Khufu),就是建造大金字塔 (Giza) 那位法老。

Khufu ivory figurine from Wikipedia, depicting the Old Kingdom Pharaoh.

Photo credit: https://en.wikipedia.org/wiki/Khufu

他統治了埃及 23 年,動員了全埃及,留下人類史上最宏偉、最巨大及神秘的建築。而他本人留給後世的「唯一」雕像,只有這麼一尊微小的象牙像。

這種強烈的反差才是埃及文明本質。你以為看到的是最「巨大」的建築遺產,但真正的定義卻來自最微小的「人」,這種本質巧妙地隱身在歷史的陰影裡。

Giza Pyramids

Photo credit: https://www.pexels.com/photo/gray-pyramid-on-dessert-under-blue-sky-71241/

整個參觀過程中,哈比比最常說的一句話:「雖然最有名的搬到了 GEM,但這個也很棒。」

這句話逐漸變成了一種提醒:

  • 金字塔與帝王谷本體,多為空殼

  • 黃金面具、精緻雕像、彩繪石棺,都在博物館

  • 而博物館的文物,正在新舊兩館間遷徙

我的埃及之旅,從第一天就預告了接下來的節奏——我會在「空蕩的犯罪現場」和「贓物倉庫」之間來回奔波。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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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long囈語編輯者 | 我習慣在深夜醒著,把那些無法安放的語句一一撿回來。夢裡的角色往往比我還清醒,他們為我命名,我只是暫時借用那個名字,記錄他們遞來的詞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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