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京三环搬到了通州,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好像荒原上千与千寻的神隐

马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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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搬家了,在北京待了12年,从三环搬到通州了。住够了逼仄的老小区,到京杭大运河边一眼天地宽,心情瞬间舒畅,我们辽河平原广阔天地长大的孩子还是受不了狭窄的空间。

搬家时翻出来好多疫情期间的物资,剪钢丝锁的工兵钳、防止消毒喷洒的防水布、翻窗逃生的绳梯、大量罐头和压缩饼干、防止惩罚性断电的蜡烛、用于自救的手摇防空警报器和手摇收音机。

真是个惊心动魄的时代,那不过是3年多以前的事情,却如同过了100年。

搬家收拾东西的一大感受是,买了好多一时快乐但之后根本没用的东西,那么问题是,一时的快乐重要吗?

离开北京中心到通州,从封建王朝与苏式政治的双重压抑,过渡到环渤海-大运河-燕辽走廊滨海地带的气质,内海也是海洋文化,有河流的地方就有自由的气息,通州湿地公园边是崭新的商务区摩天大楼与繁忙的建筑工地,一切仿佛是未尽的2019年,那一年世界还没有走向坍塌。

搬到通州就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傍晚下楼坐在河边草坪上,有晒太阳的、遛狗的、玩自行车的、玩音乐的,美好闲适得不像是在北京,当手摸到草那一刻,原来这才是生活。

我想起之前每次逛宜家,都有一种对未来组建家庭过上“真正的生活”的憧憬,之前在上海住过一年,买了一套四件盘子和碗的餐具,我只拿出来一个盘子和一个碗,其他三件都没拆封,从上海带到北京一直到今天,好像一直过着临时的生活,总想把好东西留到未来某个正式的时刻。

一定要过真正的生活,不要过临时的生活

从今天开始,还不算晚。

搬到通州原本以为这边朋友不多,但发了朋友圈之后才发现,很多朋友早已搬了过来。有个好友前两天刚见面,我们上一次见还是疫情之前的事情,她现在也住在通州恰好离我不远,我们交流了这几年来彼此的生活变化,我的生活变化不大,她的生活倒是有了很多新方向。

她研究从事易经占卜领域,还送了我一本相关的书,因为她看到我前一天的朋友圈,以为我在研究易经。我之前见过一件文物的照片,是满洲国溥仪登基时颁发的大典纪念章,上面有四个字“帝出乎震”,这个词出自易经,震指东方,纪念章上的意思是东方是皇权正统,我就发朋友圈说自己搬到北京东边的通州,也会万事大吉有一番作为。

傍晚我来到河边,这里竟然有一处户外电影放映场,人们在河边看电影乘凉,我从没见过这么多孩子在一起玩,周围遛狗的、玩滑板的、搞对象的、打手鼓的,搬到通州过得有点恍惚,好像在旅行中一样,这才是北京折叠,这座城市十年来第一次给我看到它最温柔美妙的一面。

散步到通州清真寺旁边,老旧的南大街,一条街的美食,有点像我童年时候的沈阳西关。整个儿中国北方,我最喜欢的城市是天津,有水、有美食、有闲散爱玩的气氛,这些通州都占了,我愿赐予通州“小天津”的称号。

离我家不远是通州万达,偶然走到万达后身,是一条夜市。实际上这个夜市非常普通,只是一些全国各地夜市都有的食物,大部分还是连锁店,毫无特别之处,但在北京之前住在四环里,着实不太容易看到这种两旁食肆缤纷,人们走在其中热闹吃喝的场景。

之前看到一个描述,一大片昏暗寂静的帐篷与牲口棚子,中间几处稍微热闹的酒馆、旅社、杂货铺,这个环境放大了就是北京。你可以把北京看作一片庞大的游牧定居点,中间是大汗的帐篷,二环里是贵族们的帐篷,二环到五环若干个商圈就是商旅富人和高级工匠们的帐篷,其他部分是小户牧民和奴隶们散居的窝棚。

在北京生活会觉得这不是一座城市,而是一大片村落,各个村子之间有宽阔的道路连接,很多村子围绕一座核心商业建筑,周围村民们都在室内娱乐。

而我晚上走过的这条夜市,竟也似成都、洛阳一般,这让我有些感动,好像荒原上千与千寻的神隐,又好像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我们这儿从大辽圣宗皇帝在的时候就这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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