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1993年・御影篇

Mikashi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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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一直在看著

那一年,我十一歲。

住在姨媽家,暫時的,說是「父親出差」。但他每次「出差」前,總會把我放在那裡,像把什麼不需要帶走的東西暫時寄放。

那天下午我發著燒,姨媽給我喂了藥,說要睡覺。但我沒有睡著,耳朵裡一直響著蟬鳴和樓上傳來的咯吱聲。像貓,又像人。

我在那棟舊房子裡待過幾次,知道閣樓怎麼上去。也知道有一塊木板可以藏東西,我小時候把糖果藏在那。

所以我推開門,穿著拖鞋,一步一步爬上去。

閣樓的門沒關緊,門縫微微開著。我沒進去,只是悄悄蹲在樓梯口,藏在那塊老舊木格子後。那是閣樓結構的轉角,從廚房看不到,從屋外也看不出來。我小時候玩捉迷藏時躲過那裡,大人從來沒發現。

我從縫隙裡望進去,看見那個男人走動的影子。他衝著什麼吼,臉漲得通紅,手亂揮。屋裡的光斜斜照進來,把他的影子拉長,像是要撞上那個坐著不動的少年。

我看到那個男人罵著什麼,臉紅得像要爆炸。我看見那個少年坐著不動,手裡拿著什麼。我聽見木板斷裂的聲音,好像骨頭咬斷了另一塊骨頭。

然後他就突然不見了。

不是跌倒,也不是跳下去,而是整個人忽然被風抽走一樣,身子往下一沉,就沒了。陽光照在地板上,那一塊忽然塌了。聲音也沒有,只剩風從洞口呼出一口氣,像什麼很老很老的動物。

我沒有動。呼吸也沒停。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有些時候,沉默比出聲更徹底——它能讓你看完整個世界。

我蹲在樓梯口,看著那少年把磁帶藏起來,鎖上,再把鑰匙藏進畫冊。他的動作一點也不像小孩,像是排練過無數次。他走下樓的時候,擦過我身邊,但沒有發現我。

我一直在想,他那時候有沒有注意到,身後還有一個人——一個更小的影子。
……
我沒說出去。

大人們問的時候,我只是搖頭。他們說我受了驚嚇,記不得了。我點頭。姨媽抱著我哭,說「還好你沒上去」,我點頭。

沒人知道,我不僅上去了,我還一直在看。
我沒有害怕。不是因為我勇敢,是因為我太小,來不及學會「害怕」這種情緒。那天之後我學會了別的東西——比如沉默、撒謊,還有:不說出來的真相比說出來更有力量。

我開始覺得,看著別人而不被他們知道,是一種奇妙的事。
……
幾年以後,我在電視上看見了他。長大了的他,戴著麥克風,說著奇怪的話,像是在配合什麼劇本。

我知道他記得,但他不會說出口。就像我當年一樣。

我們都把那個夏天藏起來了。像一顆牙齒,硬硬地卡在心底,不拔出來,也不讓它爛掉。
……
他大概不會記得,一個他以為「沒人知道」的瞬間,其實被另一個孩子全部看見了。

但我記得。他越不說,我就越記得清楚。

所以,我讓他們重建了那間閣樓。甚至連那本畫冊的位置、木板的角度、日光照進來的角度都對好了。

我只是想看看,當他再次走進來,是否還會記得。
如果他不記得,我會提醒他——用他曾經給我的方式。

Matters !! 正方形封面限制 !! 所以放在這裡了 T^T 猜猜看是誰的眼睛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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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kashi院长Mikashi|來自「御影」與「三崎」的名字。 他們是我創造的角色, 也是我最愛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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