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公糧、補年份,與海外華人的無聲質問》
他坐在异国的房间里,手握新护照,屏幕上播放着YouTube的视频,讲着社保、退休金、海外政策。看着别人轻描淡写地说祖国的新资讯,他忍不住笑了笑,眼神却飘回那遥远的秋天。
小时候,他看着整整一车谷子被拖拉去交公糧——不是一小袋,而是整厅的谷子,满满一车亲自送过去给国家。家人能留给自己的,不多。那拖拉的过去不是未来,没有补贴,是无偿的,是拖垮家人,拉紧裤头挨着苦头的日子。
每人都想“润”,能离开就想离开,可现实很残酷:润之前,必须先取消户口,才能申请护照。取消户口的条件是什么?每年的秋天,总有一种奇怪的仪式感——补齐每一年的公糧,才能办理户口迁移、才能拿护照。即便他还是个小学生,也能感觉到这是一种清算:离开不是自由,而是一种义务,一种必须完成的债务。
小时候没有选择。父母默默承受,背脊朝天,汗流全身,脸上的疲惫像秋天的黄叶,无声飘落,却从不抱怨。制度就是这样——让人付出,却不给回报,没有保险,没有退休金,也没有生老病死的保障。
长大后,他漂泊到异国街头,护照在手,却要注销祖国护照。曾经的家乡,现在成了签证国。异乡的风吹过脸,却吹不散记忆里的沉重——父母肩上的负担、整车谷子缓缓驶走的背影、无法选择的童年。
他听说墨西哥的僑民可以保留双重国籍,回乡可以领取退休金。离开故土,也仍是国家的一部分。相比之下,他和许多海外华人显得孤立:即便对祖国的经济、资金、技术贡献巨大,也常被视作外人。付出永远只能算作「补齐」,而不是「应得」。
他回想起小小的自己,曾站在谷堆旁,除了帮忙将晒得金灿灿的谷子装进麻袋了让父母用钱雇来拖拉机拉进塘口镇府的粮仓里什么也做不了;也想起父母,同样无力反抗制度。每一次回忆,心里都冒出无声的質問:
「我们的付出,为什么只能算作『补齐』,却不能算作『应得』?
我们的身份,为什么只能被『清算』,却不能被『接纳』?」
这不是国籍或退休金的问题,而是国家眼中,人民究竟是资源,还是血脉?
异乡的街角,他手握异国护照,曾经的家乡,却变成签证国,心里握着沉重的答案:
他们被需要,却不一定被认同;
他们被要求奉献,却不一定被拥抱。
回忆像潮水,童年的无声顺从,父母的默默承受,整车谷子拖走的重量——
提醒每一个离开故土的人:
你付出的每一份努力,值得被看见;
你的身份,不应只是一场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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