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國寶

11月將會有一套代表日本參加奧斯卡外語電影在香港上映，名叫《國寶》。它改編原著小說《國寶》，作者吉田修一。最近終於讀畢一套上下兩冊的小說。

吉田修一的名字的早已聽聞，他可是獲獎無數的作家。這套《國寶》，從2017年開始在朝日新聞連載至2018年，並於2018出版。翻譯版在2020出版。我當時雖知有這套書，但並沒有第一時間閱讀。是因為上下兩冊而卻步？還是其他原因？不得而知。總之最後有拿起它們閱讀。

這本書所講的「國寶」，是指日本重要無形文化財保持者，又叫「人間國寶」。這些人間國寶有來自工藝技術、也有藝能如能劇、歌舞伎等［註1］。故事是講述兩位由少年開始學習歌舞伎的男主角立花喜久雄及大垣俊介——兩個來自背景相異的家庭：立花喜久雄是來自黑道家族，父親因為黑幫仇殺中被殺。而他則意外地寄在大阪的歌舞伎家花井半二郎的籬下。花井半二郎是著名歌舞伎演員，他發現喜久雄舞蹈才能，著留他在家，與他的兒子大垣俊介一起學習歌舞伎。而他們兩人，從一起學習一起表演，卻因為花井半二郎選擇沒血緣關係的喜久雄繼承他的藝名，令親兒子大垣俊介不滿消失於歌舞伎界。然而喜久雄也並不好過，一度不再演歌舞伎。幸而俊介重出江湖，再次激起喜久雄的意志，二人再次在舞台上競爭，將歌舞伎推向最高境界。

作者創作這書時所做的資料搜集，真是驚人。下冊最後三頁收錄他的參考資料。另外，他也透過四代目中村鴈治郎，到後台當黑衣（即負責舞台佈置的演員）。所以對於歌舞伎不認識的讀者，可以透過這小說了解這日本獨有藝術。

若果你以為兩師兄弟為了成名而不擇手斷，那恐怕讓你失望。小說的重點是講述歌舞伎中傳承、家族的情感連繫等。而當中又以喜久雄及俊介常以「女形」（飾演女角的男演員）演出的著墨為多。日本歌舞伎是沒有女演員，所以所有女角都是由男演員，當中又以立女形為最高地位的女形。他們二人就是以這目標追求最高造詣。

日本歌舞伎演員可謂是一個古老行業，它除了只有男性能當演員，當中還有很多行規，如大多都是父傳子，所以書中所講外人繼承藝名，是少之又少。當俊介得悉父親讓喜久雄代演時，他道出一句：

「你根本就是小偷！闖進別人家裡，偷走最貴重的東西！你這不要臉的小偷！」（上冊，頁164）

之後喜久雄繼承師傅花井半二郎的藝名，成了他的重擔。及後他迷失，再回到劇場，有賴被父親「遺棄」的俊介——他雖然無法傳承父親的藝名，亦曾放棄自己，幸好他最後沒放棄他的本業、他的命根，重回歌舞伎舞台，為要拿回本身屬於他的。作者描寫二人彼此較勁、彼此你爭我奪，但所用的並不是骯髒手段，而是大家努力，用更高的藝術造詣，吸引戲迷，令歌舞伎界更熱鬧。

而歌舞伎演員都是從小開始學習，書中並沒有講他們如何又面對學業又學習歌舞伎，但從YouTube一些影片中，他們都要兩者兼顧。他們也並非只活在歌舞伎舞台上，他們也出現在電視機前，NHK大河民族劇就有不少歌舞伎演員擔當主角，比如中村勘九郎曾飾金栗四三；而松隆子的父親二代目松本白鸚（前名の九代目松本幸四郎），也在電視劇及劇場大放異彩。然而他們的本業，還是歌舞伎。

當然，如果遇到緋聞，他們如藝人般，需要向公眾交代。小說中喜久雄因為有非婚生女兒，被傳媒報道，他需要向公眾道歉。而他出身於黑道家族，背部的紋身是他另一個原罪——直到現在，紋身在日本社會仍跟黑道劃上等號；喜久雄亦要為此向公眾交代，以求原諒。

現實中歌舞伎的女性，全是相夫教子，對於丈夫可是無怨無悔的支持。小說中的女性，卻帶著剛毅：俊介的母親幸子無法理解丈夫為何要一個外人繼承他的藝名，而她對喜久雄是又愛又恨，但她也只能接受，並支持他在歌舞伎的事業。除了幸子，俊介與喜久雄的妻子，春江及綾乃，也是傾盡全力支持丈夫的事業，丈夫們面對挫折不能前行，妻子們卻是撐起丈夫們。喜久雄與俊介的「女形」，與他們妻子們，成了一個對比。

在閱讀這書期間，也不斷在網上找資料，總感覺某些角色是參照歌舞伎演員來寫。比如小野川萬菊，是人間國寶的女形。她的原形應該來自日本歌舞伎界中五代目坂東玉三郎［註2］。坂東老師相貌本身是一位文質彬彬的男士，感覺像是梅蘭芳老師及梅葆玖老師，上妝後及其演出，與女性無異［註3］。有趣的事，坂東老師並非出身歌舞伎世家，能夠進到歌舞伎界且得到這成就，實屬個人努力。

同名電影《國寶》在今年8月上映。歌舞伎演員也有去觀看，他們也在訪問中談論這電影。而這電影也讓不少人進場觀看歌舞伎，至少也讓我想去更認識歌舞伎，及成了到日本要做的事之一。這其間也YouTube觀看歌舞伎表演，及一些歌舞伎演員訪問。

讀畢這書後，很期待電影如何呈現。

～～～～～～～～～～～

［註1］人間國寶（維基百科）——ja.wikipedia.org/wik...

［註2］五代目坂東玉三郎（維基百科）——zh.wikipedia.org/wik...

［註3］南座2024年6月「坂東玉三郎特別公演」プロモーション映像（YouTube）——www.youtube.com/watc...

《國寶》（上、下冊）（博客來）——
www.books.com.tw/p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