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愛裏找平衡》〈我退場，不是我原諒〉

我奶奶是在安寧病房走的。

我不知道……正確是說，從未認真記下她為何入院。

籠統點，是洗腎與膀胱方面疾病。

喪父後，應該是百日那天，回到奶奶家，因為爸爸的牌位還在那。

那天不知是思念還是預感，胸口很悶，媽媽更是，而媽媽只帶著我，還有惴惴不安，一起去簡單祭拜。

接近收拾階段，奶奶的大女兒衝上樓來，對我媽手動輸出，我媽反擊。

我很害怕這場面。

我抱著媽媽在收拾前拿出的遺照，無助地呼喚：

「爸爸……怎麼辦？媽媽被大姑姑打了。」

或許曾夢中感應，我潛意識認為：

對亡者照片說話，祂們聽得見。

下一秒，媽媽從我手中拿過照片，朝大姑姑甩去，與大姑姑拉開了距離。

在那之前，媽媽一度被趕來的奶奶擋住，媽媽單方面受到壓制，俐落梳上的馬尾被拉扯。

從這天開始，正式劃開我與父系親族距離。

雖說在奶奶的靈堂上我流淚，我知道我對她情感複雜，但我也訝異——我竟然會流淚。

或許是氣氛感染，愛哭的我被觸動。

在他們眼裡，應該顯得可笑。

在奶奶過世前，我當時是噗浪使用者，大小事都在平台抒發，沒曾想過讓那邊親戚——大姑姑的大女兒看見。

我最討厭她跟我說：「要放下」。

妳媽打了我媽，要我放下什麼？

不是妳大我八歲，說出來的話就比較有道理。

那時我更討厭他們一家了，也連帶討厭奶奶。

在奶奶的靈堂上，拈香時暗自說道：

「我不會原諒你們曾經帶來的傷。」

不過經過多年，當年受害最深的媽媽離世，我也放下。

不是原諒，而是——

與我無關。

我媽才是當事人，我只是旁觀者。

我氣憤這麼久，是出自於對媽媽的愛。

當事人選擇原諒，如今她也離去，那我何必糾結？

淡漠就好。遠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