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期許:在結構中活出自由的自己

An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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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F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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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蘇東坡的入世智慧,看見「不逃避」的哲學實踐

我知道,我無法逃離結構,因為我是社會性動物,生來就在其中。
正如蜜蜂、螞蟻那樣,每個個體的命運都與整體的組織緊密相連。人雖自命不凡,但本質上也不例外。我們從一出生,就注定在各種結構中生活——家庭、學校、職場、制度、價值觀。

這是結構性的現實,無關個人意志。

我曾做過正念、瑜珈、禪修,這些方法在某個階段曾給我片刻平靜,卻終究無法真正解答我對「痛苦的根源」的思索。後來我才明白,它們多半處理的是個體內在的情緒狀態,而不是揭開整體困境的邏輯根本——我們的痛苦,很多時候源於「無法改變結構卻又對結構耿耿於懷」。

而當我理解這一點後,我學會了「釋懷」,不是遺忘,而是理解。
理解是一種深度的看見,是知道自己與他人的侷限性、處境與自由的邊界。


為什麼我佩服蘇東坡?因為他選擇了最難的路

我最佩服蘇東坡的,不是他的詩才,不是他的灑脫,而是他的入世精神
入世比出世難多了。 出世,是一種抽離,是回歸個體、斷絕糾纏;
但入世,是走進糾纏之中而不被淹沒,是在眾聲喧嘩中保有自己的聲音。

蘇東坡在官場上幾度沉浮,因言獲罪,被貶多次,最遠甚至被流放到儋州(今海南)。這樣的命運若降臨到一個普通人身上,大概早已憤世嫉俗、自怨自艾。但他沒有。

他在儋州修橋鋪路、興學辦教,為當地百姓帶來實質幫助,至今仍留有他設計的鹽場遺跡。我親眼見過,真實地感受到什麼叫做「人雖遠放,心未離眾」。

這樣的他,活得比誰都更通透。他明白結構的殘酷,但不怨恨;他知命運無常,卻仍善盡其能。這不是妥協,是一種更高層次的勇氣與智慧。

他不是逃離,而是看穿。不是順從,而是活出自我方式的抵抗。
這樣的精神,也正是我想對自己未來的期許。


我的實踐:不逃避,不負氣,也不虧欠

我願意盡力扮演每一個角色:
在該堅持的地方不退讓,在該放下的時候灑脫離開。

我不再為離開感到愧疚,也不再為無法改變他人而痛苦。
每個人有自己的時區,每段關係都有自己的終點,緣起緣滅,自然使然。

朋友還是朋友,離開不是結束,只是轉場。真正有緣的人,無論在哪裡,總會再次相遇。人與人之間從來都是雙向的,留得住的,就不是靠綁住的。

我願意成為那個幫助他人理解、連結的中介者,
但不強求被理解,也不強求結果。
我相信影響來自於示範,不是控制;改變來自於選擇,不是批判。

我希望未來的自己,依然能清楚自己的界線,
樂於其中,苦則轉向,無須硬撐,也不必躲避。

我願意帶著理解與釋懷前行,
不逃避,不負氣,也不虧欠。

我不是為了離開而離開,
而是為了走向我想創造的未來。


哲學與佛學的深層解讀:結構之中,尋找自由的實踐

我的自我期許,其實與現代哲學,尤其是存在主義和佛學的觀點不謀而合。

法國哲學家沙特說:「人注定是自由的。」
但他的自由並非理想化的絕對自由,而是在既定結構與限制中,對自身處境做出「選擇」的自由。
我們無法選擇出生,也無法逃離社會結構,
但我們可以選擇如何回應這些限制,是順從、反抗,還是超越。
這種自由,是對「自身存在」的負責任態度,
是「在結構中自我實現」的力量。

同時,佛教提供了另一種深刻的洞見。
佛教所說的「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提醒我們:
世界萬物皆處於流動變化中,
沒有一個永恆不變的「我」或「實體」。

這不是讓人消極放棄,
而是教導我們:

  • 放下執著,尤其是對「我」「我所」的過度執著,這是痛苦的根源。

  • 正視因緣和合的真相,接受人生中緣起緣滅的無常,接受一切結構、關係和境遇的暫時性。

  • 在這認知中,學習不被內在的貪、瞋、癡所迷惑,保持心的清明和平靜。

換句話說,佛教的「自由」不是逃離結構,
而是在結構之中,找到一種超然的心態,
一種不被痛苦束縛的自在。

這種心態與存在主義的自由意志相互呼應:
兩者都強調,雖然我們受制於環境和條件,
但對於自身的態度與選擇,仍有不可剝奪的自由。


實踐的意義:理解即是解脫

理解結構的限制,釋懷無法改變的事情,並非無力,
而是力量的來源。

這份力量讓我們不再被苦惱牽引,
不再為「不能掌控」而焦慮。

正如蘇東坡在流放海南時,
不被環境打倒,反而能自在地活出自己,幫助別人。

我期望自己,也能在日常生活的結構中,培養出這樣的力量:

  • 明白什麼時候堅持,什麼時候放手。

  • 明白每段關係的自然終點與緣起緣滅。

  • 明白離開不代表失敗,而是另一種選擇。

  • 明白自由不是遠離,而是在其中活出真實的自己。

這是我對自己的期許,
也是一種活在當下、面對人生無常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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