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在外地飄流｜香港｜到麻雀館上課去

12 月 4 日

第一次到麻雀館上課

在 2025 年 11 月 29 日，第一次踏入麻雀館「上課」。這次活動由「香港老舖」及「香港麻雀娛樂公司*」合辦，目的是推廣麻雀文化。（對，我從未打過麻雀，也從沒去過麻雀館。以往的印象只來自電影——烏煙瘴氣、龍蛇混雜。這次參觀完全改變了我的看法。）

既然是上課，首先自然要了解麻雀館的歷史和現況。

麻雀館的歷史和現況

目前香港大約只剩六十七至六十八間麻雀館。分佈方面，港島約十間，其餘多在九龍，例如廟街、新蒲崗、旺角等。顧客以五、六十歲的中年和長者為主，年輕人很少光顧。

麻雀館的起源可以追溯到戰後。當時香港不少工薪族下班回家後娛樂不多，家裡沒有冷氣，也未必有電視。晚上無所事事，大家便自然到附近士多與街坊聊天。

有些士多老板於是提議：「不如擺張麻雀枱吧，大家可以坐下來邊玩邊聊天。」玩到一半，大家會口渴、肚餓，順便在士多買東西。人越來越多，士多老板便加多兩三張枱。其他士多見狀也跟著做，於是形成了最早的麻雀館雛形。

但在公眾地方聚集大量人打麻雀，噪音自然不少。本地警察見只是街坊娛樂，一般不會干涉；不過偶爾有外國人路過，看見有人玩牌加上金錢交易，便視為「聚賭」。港英政府當時嚴禁賭博，於是禁止在公共地方打麻雀。

原本熱鬧的街坊消遣一下子變成「非法賭博」，街區又變得死氣沉沉。後來士多老板與警方協商，經過數月討論後，願意遵守政府規例，於是麻雀館這個正式、受規管的行業便逐漸形成。

政府的規管重點其中有八項：

總牌照數限制為 144 份。
牌照不得買賣，只能由持牌者子女承繼。
牌照只屬於申請當時的地區，除非找不到店舖位置，否則不能「飛象過河」。
須遵守噪音管制，因此館內設有大量隔音材料。
營業時間為中午 12 時至凌晨 12 時。
老闆及員工需持有良民證，證明沒有犯罪紀錄。
所有金錢交易一律使用現金，不得電子支付。
18 歲以下人士在正式營業時間不得進入。

後來政府仍不願助長賭風。有老板提出把麻雀館定位為麻雀學校，把金錢交易稱為「學費」，客人入內是「學麻雀」而不是賭錢。港英政府最後接受了這個安排，於是第一代麻雀館在商業登記上便成為「麻雀學校」（Mahjong School）。

日常營運

這間麻雀館不收入場費，主要收入來自「抽水」——每次金錢交易中收取 5% 服務費。職員收費時會拍一拍桌上的吊牌，告知其他職員已收服務費。

既稱為服務費，當然要提供服務，而服務內容之廣令人意外。

第一，顧客可免費飲食。他們曾設有廚房煮食，但後來顧客要求愈來愈多：有人想吃壽司，有人想吃牛扒。小廚房無法應付，於是改為代叫外賣。

第二，提供「鄧腳」（代打）服務。當三缺一、甚至二缺二時，員工會代為入局。他們的輸贏會記錄入公司帳目，並用作評估運程和技術，以便日後培訓。

第三，有專門協助客人的經理（稱為「後生」），負責處理各種要求，例如買菜、提款等。
第四，協助叫的士或 Uber。總之合理的要求都會盡量處理。

營運上，每間麻雀館都有自己的打牌規矩。四方城的玩家彼此不相識（除老千外），所以執行規矩十分重要。這館有專門隊伍處理爭議；館內有 29 張枱，而每更有 30 位員工，基本上一人負責一張枱。每張枱設有高清 CCTV，全方位實時監察，以便在爭議時提供證據。

有時也會遇到輸到上頭、情緒激動的客人。職員會給他們毛巾抹手，表面上「轉手氣」，實際是讓他們冷靜一下。主持人提到，電影中「捉到老千就斬手指」的情節在現實中不可能發生，因為一報警便會失去牌照。通常他們只會要求老千立即離場，並通知全港麻雀館列入黑名單。（但主持人又半開玩笑說，至於離館之後會發生什麼，他們就不知道了。）

關於入職要求與薪金，主持人指出，除了良民證，最重要是誠信，打牌技術反而其次。因為員工會親手處理現金，也可能替客人到提款機提款，所以「手腳乾淨」極為重要。至於薪金，新人大約兩萬港幣加佣金。

有人問到麻雀館是否像賭場一樣講求風水。主持人說，這間麻雀館沒有特別的風水格局，但每天開工和每小時都會拜神。裝潢則是典型華人「發財」的象徵，例如金色、錢幣、方格圖案。唯一較特別的，是他們會在記錄員工輸贏的表旁放一大塊薑，用來「吸負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