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穿越錄:行過兩界千山,皆有佳人回盼,第七章 夕照如暖,暗影將臨
沈硯從北坡——靠近女鬼林的方向繞了一圈後,臉色比回村時的風還沉。
等他穿過村口那些還沉浸在喜悅中的村民,第一件事不是休息,也不是吃東西,而是——直接往村長家走。
村長正端著熱水準備泡藥草,看到沈硯突然站在門外,嚇得差點把水潑到自己腳上。
「上仙?!怎、怎麼這麼急——」
沈硯沒繞彎子,把自己在北坡看到的異樣、草被壓倒的痕跡、腳印再加上,之前在森林裡撿到的那把匪刀,全都說了個明白。
村長一聽,臉色刷地白了一半。
「……這可不妙……這可太不妙了……」
他手抖得差點抓不住椅子,喘了口氣,像胸口被壓著巨石。
「那……那該怎麼辦?報官?還是去請城裡——」
沈硯還來不及說話,村長自己先搖頭:
「雁坡村太偏僻,就算報官……也多半不會有人來的。」
那語氣不是猜測,是「早就習慣」的絕望。
「之前隔壁山谷也被山匪搶,報官報了三次,都沒半個衙差願意來……我們這裡更遠,唉……」
沈硯皺眉沉思。
(靠……原來這世界的官府效率比我想像中還要再低一截……)
村長沉著臉道:
「我們……能做的,大概只有先自救。上仙,你能不能……施法鎮邪?或把那些……壞人嚇走?」
沈硯:「……」
他沉默三秒,最後只能硬著頭皮道:「我的……功力尚未恢復。」
——實際上是根本沒有功力。他胸口的工業探照燈可以把女鬼妖類嚇跑,但想來對同樣是人的山賊應該沒啥屁用。
村長立刻露出「原來如此」的恍然神情:「難怪!怪不得上仙上次會受傷!原來是靈力未復啊!」
沈硯:「……嗯,你說得對。」
(拜託你別再腦補了。)
村長用力點頭,語氣堅定:
「沒關係!即便如此,有上仙在村裡,我們村就有底氣!」
沈硯:「……你這底氣給得也太輕率了吧??」
接下來的三天內——
在沈硯的提醒下,整個雁坡村都動了起來。
以梁叔為首的獵戶們,分成三組,輪流在村外繞圈巡視。
雖然大家嘴上還是「上仙在,怕什麼」,但巡視時的走路步伐無一例外都比平常快三倍,那種平時的懶散悠閒都一掃而空。
獵戶們把以前獵野豬的陷阱全搬出來。
村民們人人扛木樁、挖土、編繩,一個下午就在村外設下至少二十多個坑洞。
「這邊再挖深一點!」
「你那邊小心!不要踩到線!」
「梁叔!這個陷阱是不是……有點過頭?」
「過頭?有壞人來你就知道不會過頭了!」
村民們更是全力配合。
夜間不外出、避免單獨上山、甚至連水都提前挑好。
「最近森林外頭不乾淨,大家少出門。」
全村人瞬間像被詔告過的老鼠一樣,日落後大門鎖得比誰都快。
就連平常最愛到處亂跑的小孩都被綁在家裡跟著削土豆。
村民們是真的信他。
因為他救過小寶,也因為——他是「上仙」。
「娘,我今天不出去玩了,外面有壞人!」
「我也不去抓蟲子了,我要留在家保護奶奶!」
「我不惹事了,我要修煉!」
(修煉哪來的啊?!)
沈硯看著這一幕,心裡五味雜陳。
——他明明只是個保險業務員。
——卻成了全村唯一的「依靠」。
這種「被寄託性命」的壓力,讓他每天晚上躺下後胸口都會悶一瞬,
每當這個時候,他總會摸一摸胸口的碎片存在的位置。碎片並沒有讓他疼痛,只會偶爾微熱一下。
就在這幾天的忙碌裡,
沈硯竟逐漸——忘了自己其實是個「假」上仙。
忘了他原本只是個做保險、每天開會爆肝、還被客戶拖欠保費的社畜。
忘了現世裡還有一堆爛帳等著他回去處理:
信用卡帳單、月底業績、那個永遠回「再考慮」的客戶、還有他老闆隨時可能丟來的追殺訊息。
這一切,在雁坡村的焦慮和忙亂前,都變得遙遠得像另一個人的人生。
這些天,他只專注在一件事——
讓村子更安全。
哪怕只是一分、半分。
哪怕只是多挖一個坑、多加一根木刺、多提醒一句「天黑別出門」。
哪怕他自己也不知道這些到底有沒有用。
但能做的,他全都做了。
他會跟著梁叔搬木樁,把草蓋到剛設好的陷阱上;
會陪村長確認巡視班次,擔心人手是否足夠;
會在黃昏時站在村口,望著遠方的山線,
心裡狠狠祈禱——那些腳印只是路過,而不是逼近。
他甚至開始習慣村民向他投來的依賴眼神。
那不是崇拜,而是一種「把命交給你了」的信任。
這種重量沉甸甸地壓在他肩上,
但他沒有退縮。
因為在這裡,
他不是社畜、不是加班狗、不是底層業務員。
他是——
連村小孩都會挺胸說「我們上仙會保護我們!」的存在。
對雁坡村來說,
他不是假的。
即使他始終心虛,
他依然咬牙把所有能做的事做到最好。
只為了讓那群相信他的人,
能再平安活一日。
也許……
這就是他此刻唯一能確定的意義。
…
……
………
夕陽落在雁坡村的屋瓦上,把每一條巷子都染成金色。
沈硯滿身汗,也滿身土——衣角還粘著不知道是哪個陷阱挖出來的泥巴。
他拖著快散架的身體回到阿筠家時,天邊正好收起最後一抹紅光。
阿筠正把剛洗好的青菜掛在竹竿上,一抬頭,看見他。那一瞬間,她像等了一天的人終於盼到誰似的,眼睛亮了亮。
「……沈上仙,您回來了。」語氣輕,卻柔得能讓人心口一跳。
沈硯剛想說「嗯」字,阿筠已經走過來,把他手裡那根沾滿泥的木柄鏟子接過去。
「我來放,先去旁邊井邊洗洗吧。」
她皺眉看他,「衣服都髒了,小心著涼。」那神情——就像賢妻在心疼奔波回家的丈夫。
沈硯心臟微妙地「噗通」了一下。
他咳一聲:「呃……好,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阿筠只是抿著唇接過工具,動作熟練得像做這事很久一樣。接著用手輕輕地順了順沈硯額前凌亂的頭髮。柔聲道:
「別逞強,把這身髒衣服也換了。把身子弄乾淨來吃飯。」說著便拿著工具轉身進了屋內
沈硯呆呆地看著阿筠進屋的背影,阿筠轉身的瞬間,拋向他那一縷輕輕地微笑,好似把沈硯這30年的人生從未有過的關愛與溫暖,都瞬間填滿了。
沈硯還沉浸在那一瞬間的暖意裡,正準備走向井邊,結果——
一顆毛茸茸的小腦袋突然從門邊探了出來。
阿樺咬著半根甘蔗,兩眼亮晶晶地盯著他,像盯著一隻剛掉進陷阱的獵物。
「嘿——上仙。」
沈硯:「……幹嘛?」
阿樺把甘蔗一吐,雙手抱胸,用一種「我看穿了一切」的小大人語氣說:
「你看呆了吧。」
沈硯:「哈?」
阿樺一本正經地指著屋子裡忙著準備飯菜的阿筠:
「我姊姊很漂亮,在村裡是數一數二的美人。你看著姊姊的眼睛……嘖嘖。」
他做了個誇張的表情,雙手托腮,眼睛變成愛心狀
沈硯:「……」
沈硯沉默三秒,抬手,敲了阿樺的腦袋一下。
「少講話。」
「哇哇哇!我又沒說錯!」
阿樺捂著頭叫,「你敲我也沒用!我最了解我姊姊了,她對誰都溫柔,但是——」
小子突然湊過來,小聲卻壞壞地說:
「她剛剛那種笑,是 特別的。她從來沒有那樣笑過」
沈硯被噎住:「……」
阿樺又被敲了一下。
「嗚哇!上仙欺負小孩!!」
「少亂講話,快去洗手準備吃飯。」
阿樺一邊揉著頭,一邊竊笑著跑開,一副「我懂你們曖昧」的表情。
沈硯看著他的背影,又看向屋內阿筠的身影。
心底那點微妙的悸動……竟像被這小鬼一戳,全冒出來了。
沈硯走到井邊,一撥水往臉上一抹,冰涼立刻沖散了疲憊。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 冷水澆淋到頭上的瞬間,他回想起了這幾天的事情。
穿越了…
被誤會了…
遇到鬼了…
救了一個小屁孩…
變成全村的大英雄…
這會還要跟可愛的村姑娘談戀愛了…
這一切的一切都太過虛幻,虛幻到每每他想到著,都只能用力掐一下自己的臉皮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真的。
回過頭時,阿筠已把鍋中的火升起來,屋中亮著晃動的光。
「快進來吧,飯快好了。」她輕聲喊。
沈硯心底莫名發燙。攪散了他心中的這些念想,他趕緊擦乾了身體換上了阿筠替他準備的乾淨衣服,匆匆地走進了屋子。
…
……
………
晚風吹過土牆,屋子裡亮著火光。
一鍋熱湯,幾樣家常菜。
阿筠端著剛燉好的野菜湯,動作輕柔;
阿樺嘴裡塞滿飯,一邊模糊不清地講著今天誰摔倒的蠢事。
沈硯坐在桌邊,看著這一幕。
突然間,他有一瞬間恍神:
——如果人生能這麼簡單,好像也不錯。
沒有壓迫、沒有業績、沒有加班的夜。
只有一個村子、一張木桌、一家人般的燈火。
這樣的平靜讓他不自覺放下心防,罕見地感到——安心。
晚飯在笑聲與碗筷聲裡結束。
飯後,他主動起身與阿筠一起收碗。
一開始阿筠連忙搖頭:「這些我來就好,上仙怎麼能——」
沈硯挑眉,把她手裡的碗自然地抽過去:「我只是個臨時住客,不是神仙。」
「再說,總不能讓你一個人忙。」
阿筠怔了怔。
不知道是不是火光的錯覺,她的耳尖微微紅了。
「那……那我負責洗,把碗擦乾就拜託沈上仙了。」
兩人於是一起站到水缸旁。
阿筠挽起袖子,把手伸進冷水裡洗碗。
沈硯在旁邊把洗過的碗接過來擦乾。
兩人動作都慢慢地、很安靜,
靜到連外頭的風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不知過了多久——
阿筠忽然輕聲開口:
「……沈上仙今天,好像很累。」
沈硯擦碗的手頓了一下。
「……」
他抬眼看向阿筠,房內的燭火映著她的側臉,明明只是關心的一句話,卻讓他心裡像被輕輕觸到什麼。
沈硯忍不住皺了皺眉,沒生氣,只是有點無奈、也有點羞赧:
「那個……阿筠。」
阿筠手一抖,差點把碗掉回水裡:「欸、欸?我、我在。」
沈硯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足了勇氣似的:
「妳……能不能不要叫我『上仙』?」
阿筠愣住:「咦……?」
沈硯把擦乾的碗放到一旁,語氣比平常少了點玩笑,多了點真心:
「妳這麼叫我……聽起來太見外了。好像我跟妳……其實沒那麼熟一樣。」
阿筠的睫毛微微顫了一下。
她抬起頭,看著他。
火光正好照在她眼裡,亮得像盛著一池水。
「那……要怎麼叫?」
她語氣輕得像怕吵醒什麼心事。
沈硯咽了一下,聲音也不自覺放得更低:
「叫……『沈硯』就好。」
阿筠低下頭,像是在消化這句話。
半晌,她輕輕地、帶著一點羞意地開口:
「……沈、硯。」
那聲音軟得像落在心尖上。
不帶敬畏、不帶距離,只帶著溫暖。
沈硯覺得胸口微微發熱,不是碎片的那種,而是——
一種被溫柔喚住名字的悸動。
他忍不住笑了,低聲道:
「嗯。這樣……好多了。」
阿筠的耳尖紅得像要滴血,卻還是小小聲補了一句:
「那以後……我就這樣叫了。」
沈硯接過她洗好的下一個碗,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
阿筠嚇得縮了一下,但很快又放回水裡。為了轉移注意力他道:
「你…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今天是不是很累?」
沈硯愣了一下,笑笑:「看得出來?」
阿筠微微點頭,眼神沒有看他,而是落在水面上。
「你明明可以不管這些,卻還是替我們整個村子奔波…………你其實很溫柔。」
那句話像輕輕落在心上的羽毛——
不起眼,卻正中最柔軟的地方。
沈硯反而乾咳了一聲,刻意裝作漫不經心:
「你別太高估我,我也只是……做該做的。」
「可是別人不一定會做。」
阿筠抬起眼,看著他的側臉。
眼神坦率,帶著說不出的暖意。
沈硯被看得有點不自在,只能低頭繼續擦碗。
阿筠瞇眼笑了笑沒拆穿他,只是繼續洗碗。
水聲柔柔的,像把整間屋子都洗得更靜了。
過了一會兒,她忽然又說:
「沈公子……」
「嗯?」
「如果哪一天……你想起了所有的事情了,你會不會離開這裡……」
阿筠的手頓了一下,指尖在水中顫了顫,
聲音小得像怕被風帶走。
沈硯心口莫名一跳。他轉頭看她。
阿筠沒抬頭,只是低著眼,像在逃避他的視線。但她耳尖紅得快燒起來,根本藏不住。
身為一個專業的保險員,手到擒來笑話是基本功,不過沈硯現在卻連個字都說不出口……
阿筠抬眼,那一瞬間眼神亮得像被月光碰到。那份誠懇與哀求的溢於言表,從她口中語帶不安的又再次問了一句:「……會嗎?」
那一刻,沈硯胸口像被什麼狠狠撞了一下。
他從沒想過——
有人會這樣問他、這樣在乎他留下或離開。
不是因為「上仙」,不是因為能力,而是……他本人。
喉間像被堵住。
他張了張嘴,甚至忘了呼吸。
「我……」
這幾天在雁坡村累積的溫暖、驚險、悸動……
全都在胸口翻騰成一句話。
我——
就在這個瞬間——
「走水啦——!!!」
屋外突然爆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吼叫!
木門被撞開,阿樺像條受驚的野猴子衝進來:「姊!!!上仙哥哥!!村東頭……村東頭的柴房起火啦!!」
沈硯:「…………」
阿筠:「…………!」
剛剛那份柔情、悸動、曖昧——
像被炸裂的柴房一起 轟 地打飛。
沈硯僵了三秒,然後猛地直起身。
「什麼?!走,先去看情況!」
阿樺喊道:「不知道是誰家的鍋沒顧好啦!火快燒到穀倉啦!!」
沈硯一腳跨出門,這時心裡一陣翻滾
突然,碎片震動了!
不是那種溫和的跳動……
而是那種近似心靈震爆,強而有力的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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