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溫短篇《髮妻》｜阮牽手第九回

🔅生死一瞬間

人生就是一趟單程旅行，不可逆也無法回頭，來不及的遺憾與後悔，人生的長度由不了人，只能在寬度安放人生。

前期提要：看見么兒走出低谷，保生和寶云兩個人在黃昏時刻，坐在陽台椅子，這幸福的模樣又會起什麼樣的漣漪？

髮妻 第九回

心頭的重量

自從保生病倒以來，我的世界就像被掀翻過的桌子，所有的東西都凌亂散落，找不到能安穩放下的地方。

那一夜，他在家裡突然心口痛到說不出話，我急得快哭了，么兒衝上前，一邊喊救護車，一邊扶著他，眼裡帶著我不敢看的恐懼。救護車呼嘯而去，我一路隨著他們奔到醫院，看著救護車的醫護人員對他喊：「不能睡！要撐住！」我心都碎了。

保生總算撿回一命，但心臟像隨時會破的玻璃，即使脫離險境仍無法得到完整治療。么兒在父親身邊奔走，處理轉院、找醫師、簽文件，比任何人都沉得住氣。可是我知道，他心裡怕得要命。

在么兒不斷與兩家醫院溝通，最終醫院願意配合轉院，醫護人員和么兒從大甲到台中榮總，一路奔馳路程有點距離卻在短短十二分鐘到達，卻是我一生中最漫長的十二分鐘。

保生在加護病房住了一段時間，我和么兒輪流守護保生，夜深時，他靠著牆和我說：「媽，這就是為什麼我一直留在你們身邊，因為我知道總有一天會走到這裡。」說完眼淚就掉了下來。聽他說這話，我心疼到不行。這孩子，本來有機會出國工作，卻因為我們選擇留在這裡。可保生卻不懂，一旦精神不好，就和么兒針鋒相對，嘴裡還是那句「你什麼都不懂」。我看著這對父子僵持，心裡酸得快窒息。

有時候，我想對保生吼：「你明明知道孩子為了你犧牲了多少，為什麼一句感謝都說不出口？」可是真到了嘴邊，我又說不出來。老伴的固執，我太清楚了。他那張嘴，硬得像石頭，可心裡其實比誰都清楚。

身為母親，我只能在兩人中間來回調和，安撫孩子的心酸，也包容老伴的倔強。這種無奈，只有我自己懂。

我望著保生消瘦的臉龐，再看看么兒紅腫的眼睛，心裡暗暗對自己說：「就算全世界都不懂，我一定要懂這父子。因為這是我的家，是我唯一不能放手的重量。」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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