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瓦·斯科特的荣光(拾陆)
從前,有一個入,執拗地篤信著根本不存在的神,為此翻閱大量書籍去佐證。書上記載的也不過是人口口相傳的流言,他將其全部收集拼湊,甚至連那些虛構的故事都深信不疑。
慢慢地,靠著他鍥而不捨的編纂,他說服了大家,使得那些虛構的故事變成了現實,於是他成了這個宗教的權威。但是慢慢地,當信仰對上了更實際的利益,變得搖搖欲墜破碎不堪,虛無的信念怎麼比的上人頭分來的真金白銀,因為有目的,所以......
在教堂的時候,看著神父胡作非為,看著那些訴苦的人可憎的嘴臉。我總覺得所謂虛無的神不過是用來滿足他們的私慾而創造出的存在,統治者希望人做牛馬不圖回報,所以才有了盛行千百年的現世來生轉世的一說。為了爭奪資源,所以圍繞聖地東征三載。他們說的神,甚至可能是個有血有肉,有家庭有子女的凡人。教廷一直想要抹殺這一事實,去證明這是個虛構的完人,甚至不惜用屠殺來抹去真實存在過的痕跡。從遠古的歲月一直到現在,宗教所信奉的就只有殺與血。
有一次,一個拿著菜刀的流浪漢衝進教堂打起了募捐箱的主意。神職人員懼怕利器無人敢攔,或許未必是畏懼。因為當他撬開了募捐箱以後,發現裡面基本上都是假幣,和零星幾個鋼鏰。為了教會的名譽,所有在場的人都自發掏了幾十塊錢,請他去A&W飽餐一頓順便去塔樓酒店住了一晚,並對募捐箱的事情三緘其口。其實,包括那個流浪漢在內,我們每一個人都明白,他們不過只是擺出一副最虔誠的姿態而已。
我的腦中出現了那些神職人員們跪下雙手合十於胸前的樣子,太虛偽了。慢慢地,他們站了起來,腿以一種奇怪的反關節的角度支撐,膝蓋向後凹陷小腿前曲,就像是山羊的蹄子那部分。他們脫去所有衣物,漏出剃光了毛髮的生殖器官,上半身前傾,或雙臂交疊於胸前,或張開雙臂,這個姿勢非常的眼熟,我堅信我之前一定見過人以這樣的方式起到膜拜。但是我現在卻記不清了,是塔蕾莎麼?我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就如同黑暗中一閃而過的火花。
我的意識如同深不見底的漩渦一般,原始而混沌,這讓我難以理順。每當我突然想到什麼,微弱的火星直接竄進無盡的虛無,只有那一瞬間,哪怕是照亮的一瞬間,我也能看到在深淵之中洶湧沸騰的暗潮,蠕動著的分裂又聚合的血肉。
那不是她,但是或許她也曾經在我看不見的角落,隱藏於黑影之中,作著相同的動作。不是單個的個體,我自己,是否也曾剃光下身的體毛,赤身裸體地跪地祈禱。我又是否以這種扭曲的姿態來彰顯自己已然隨時做好準備的覺悟。或許一直以來,我都是個假的教徒,但是一直,我都是一個真的供品。
對,我想起來了。是溫斯洛。或者說,是他的那一堆性伴侶裡面的哪一個人。
在溫斯洛的農場裡,我記得我當時住在別院。夏天的晚上麥浪滾滾,空調的製冷總是故障頻出。我很怕熱,所以總是在半夜熱醒。一旦徹底清醒了就很難再睡著。
我只是借住在那裡,當然不好意思再多要求什麼。
越是暴雨將至,愈加潮熱難耐。似乎每一根毛孔都被四周凝結的水汽堵塞,悶得血幾乎從內部炸開。或許我的大腦還在拼盡最後一份努力去保持稀薄的睡意,但是四周蚊蟲轟炸機一樣的嗡鳴毫不客氣地給我最後一擊,我就像是觸電了一樣“騰”地坐了起來。劇烈的動作並未直接喚醒極力沉睡的大腦,我僵直著身子下床打開了燈,刺眼的白色光線讓房間看起來像是手術室,眯起眼睛的同時,我也徹底醒了過來。
幹掉了惱人的蚊子,便再也睡不著了。我索性點了根菸準備出去轉轉。周圍是大片的穀物,旁邊挖好的水渠裡孑孓叢生。我斷不敢晚上開窗,卽便如此,蚊子還是能從不知道什麼的縫隙裡鑽進來。別院有一座廢棄已久的磨坊,據說是溫斯洛繼承這座農場的時候就有了的,或許更早。
這是那種老式磨坊,巨大的風車葉片呈現出不同程度的磨損,似有些搖搖欲墜的架勢。這種風力磨坊多存在於荷蘭,甚至成為了荷蘭著名的經典。但是畢竟在工業革命以後,效率至上的現在,這種款式的磨坊基本已經差不多都棄用了。
面對這麼一個沒有什麼實用意義的龐然大物,我半開玩笑地提過一個建議,不如營銷成個什麼網紅打卡景點,收一份門票錢。當然,這是不可能實施的,只是說笑罷了。溫斯洛懶得打理,遍佈著灰塵蜘蛛網的內部基本上進不去人,基本就一直處於閒置,裡面堆滿了不用的工具和雜物。
悶熱惱人的夜晚,周圍的昆蟲都像是刻意打擾人睡眠一般,刺耳尖銳地嘶叫,就像毛髮一樣的細針刺入耳膜。就算是試圖堵住耳朵,那聲音就好像是從耳朵的深處發出來的,有一種睡覺蟲子鑽進耳朵裡的錯覺。
這是種恐怖的猜想,我甚至能感覺到節肢帶著尖銳的倒刺刮過我耳朵的內壁,原本細微的窸窸窣窣的聲音,在耳道的共振下,聲音順著神經直達大腦,少了外耳道的阻礙,這種剮蹭的聲音就像是被放大了幾千倍。明明很安靜,這聲音卻無休無止彷彿是飛機起飛前那種壓迫神經刺穿骨膜的尖嘯。耳朵內部像是被膿腫灌滿,脹的幾乎爆炸。
那一秒我萌生出一種衝動,想要拿起桌前記賬的筆插入耳道,扎死那隻吵人清淨的的昆蟲。但是很快,在這個念頭出現的一瞬,周圍就安靜下來,只剩下風吹過麥浪的聲音,慢慢地,連風都沒有了聲音,我的理智也逐漸迴歸,思考著,或許只是躺著的時候汗水流進了耳朵裡怎麼也出不來,壓迫了神經才會有這種幻聽。
屋裡依然悶熱的像是蒸籠一般,七月下旬正是熱的時候,自身的水分不斷流失,蒸騰出來的汗水在頭部附近凝聚,整張臉都佈滿了溼熱的潮氣。
對風的渴望戰勝了蚊蟲叮咬的恐懼,我推開門走了出去,四下無人,我點上煙在房前的臺階上坐下。面前便是廢棄磨坊巨大的風車,風車的一片扇葉已經鏽蝕損壞,骨架傷痕累累,但是刺客,緩緩地,如同一個遲暮之人咿呀的咳嗽聲,一點一點的轉動起來。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爬上脊背,我卻無法移開視線。甚至並不是恐懼,一切彷彿理所當然一樣,風車艱難地一寸一寸轉動,每一次的抽搐都會摩擦出刺耳尖銳的噪音,就在我的視線和注意力被風車吸引時,我突然察覺到一股凝視的目光。
磨坊的二樓窗口那站著一個人,赤身裸體,胸前毛髮旺盛,生殖器處卻被剃的精光,因為我看到了他的兩顆睪丸和陽具。我與他視線相對,他也看到了我,卻似乎眼神洞穿了我這個人,看向了我身後的房間。他眼神空洞,原本眼睛的位置好像只能看到烏黑深陷的眼窩,他以一種怪異的姿勢,雙膝以上的部位向前傾,雙手在胸前交疊,整個人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平衡站在窗欄之上。
我始終都看不清他的臉,這明顯怪誕地有些刻意。我堅信這不是我的視力出現了什麼問題,我看得清這人胸前的毛髮和皺縮的生殖器官,唯獨當我盯著他臉看的時候,就只能看到他空洞的雙眼。風車緩慢地轉動,葉片一輪一輪地遮擋住他,又再次顯露,這讓我非常容易分心。
我被激怒了,認為是他的什麼戲法,是一種刻意的挑釁與無理,從地上撿起一塊拳頭大小的磚石,對著他投擲過去。出乎意料,因為我離他並不近,我壓根沒想到會真的砸中他。那是一塊帶稜角的瓦片,直接命中了他的頭部,血一小股慢慢從他腦門滲出來。他還是保持著他那種扭曲怪異的姿勢,而且,血模糊了他的臉,看起來更像是沒有五官一樣,他原本五官的位置被血浸泡,像是被稀釋變得平坦,那一小股血流過的地方,就像一團膠質的薄膜,蠕動著爬滿他的整張臉,順著下巴延伸到了頸部和胸前。
腦中彷彿炸響了驚雷,理智再一次迴歸我轉身拔腿就跑,沒有回屋,我徑直穿過麥田去找溫斯洛。麥稈蹭過我的小腿,細密的癢伴隨著輕微的疼,就像是蜈蚣在皮膚上游走,千百條節肢快速有節奏地搖曳。不知道為什麼,我有一種懷疑,剛剛那個人就是溫斯洛,我從開始認識他就覺得他不太對勁,雖然他的所有行為都看似合乎情理邏輯。從世俗的道德層面來界定的話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騙子,但是這對我而言並不是我覺得他怪異的點,我感覺他更像是用自己道德上的劣跡混淆視聽來掩蓋他真實的目的。人總是容易被一些初展示的意向所吸引,就好比,我覺得溫斯洛是個精蟲上腦的騙子,卻完全沒有考慮過,他可能真的是一個信徒?
我毫不客氣一路騰騰騰跑到他的臥室,一腳踹開他的臥室門,此時他正在和一個褐色頭髮的女性翻雲覆雨魚水之歡,不顧他震驚之後的破口大罵,斥責我沒有邊界感,也不顧那個姑娘滿臉錯愕,我一把把他從床上拽起來。
“把你那發情的玩意收起來,磨坊鬧鬼,當然也可能是進賊,我不確定。我剛看到風車旁邊窗口有人,你跟我一塊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我打開燈,注視著溫斯洛的臉,視線不可抑制地看向他的生殖器。他沒有刮毛,頭上也沒有傷,所以我剛剛砸的應該不是他。
意識到了我的視線以後,他不耐煩地套上褲子,蹬著拖鞋跟我一起走出了房間。
走在路上,慢慢他火氣也消了大半,他對我說的依然是半信半疑,他說磨坊一直上著鎖,就不可能有人進得去。說著他推門走進去,我跟在他身後半米的距離,手裡提著一根乾草叉給自己壯膽。
溫斯洛突然停下,我沒剎住差點撞到他背上。他回過頭,說了一句讓我感覺一陣惡寒的話:
“操,修格,我沒帶鑰匙。我鑰匙不知道放在哪裡了。”
磨坊裡面常年沒有打掃,隨著我們的活動揚起塵埃嗆的我們不停地咳嗽眼淚都出來了。然後這時候,我還在思考可能是他忘記鎖門的時候,溫斯洛也撿起一根釘耙拿著。他突然又開口了,語氣顫抖:
“修格,我也感覺樓上好像真的有人,我好像聽到了。”
“你聽到啥了,在我們進來以後哪裡有聲音。你是不是之前就忘記鎖門了?或者說是門鎖老化了一推就開。”
明明開始是我先看到了人影,此刻我卻開始在試圖找理由安慰他,告訴他一切可能只是心理作用?老實說,這確實也和我本身感覺的不太一樣。因為,就在他剛才說有聲音的時候,我也聽到了。
是老舊木板被擠壓時的吱呀聲。這不是小型齧齒動物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什麼重物挪動的聲響。突然間戛然而止,然後就是突如其來的寂靜。我能聽到心跳的悸動,和溫斯洛壓著的呼吸聲。我們誰也沒動,誰也沒有說話,只用眼神互相示意,僵持著等待其中一個人妥協進一步行動。可能或許想到了自己男性的身份,溫斯洛終於挪動了腳步,一點點往上樓的臺階上蹭著走,然後在樓梯口的位置,溫斯洛停住了。我甚至感覺他有一種後仰的趨勢,趕緊扶住了他以免他滾下去連帶著把我也砸到樓下。
從他身邊空隙那看過去,確實,二樓的窗邊掛著一個人。
像是突然回過神來,溫斯洛開始大聲尖叫,一瞬間他的叫聲就像是一把尖刀,劃破這粘稠的沉寂。但是,溫斯洛也並未就此打住,他像是哪裡的開關壞了一樣,捂著自己的眼睛連續不間斷的大喊大叫,我被他吵得心慌。而他驚雷般一聲高過一聲的髒話,反而讓我短暫清醒。確實是這樣,如果倆人中,一個人更害怕,那另一個人就會不自覺地承擔起那個領導或者是主心骨的角色。現在就是這種情況。
我從他身邊繞過去,想要上前查看一下情況,順便嘗試平復他的情緒。我說:
“還好還好,這看起來是個真正的死人,不是什麼持槍搶劫也不是鬧鬼。”
溫斯洛終於閉嘴,他臉色還是非常的難看,嘴唇蠕動著,想說些什麼但是因為聲音太含糊我完全聽不清。他的手抓著旁邊的地,扣著木地板的縫隙,絮絮叨叨。
此刻,在我看到屍體以後,反而平靜下來,甚至有一種眾望所歸的感覺。在來的路上,我思考了所有的可能性,最後得出結論,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根本沒有任何事情發生。雜亂的工具遍佈著塵埃,甚至大門都沒打開溫斯洛就會反應過來進而大發雷霆嫌我攪黃了他的好事,說不定我們會為此在麥田裡大打出手直至我撿起石頭把他開瓢。他會一週甚至一個月故意不和我說話,然後和那些女孩故意在我面前眉來眼去地噁心我,他是會做這種事的人,我確信。而現在,因為他也見證了我所見證的奇蹟,這讓我有一瞬間的安心。
此時此刻,我已經開始盤算如何讓他和我一起收拾屍體。我太清楚,這事絕對不能報警,一方面,這些逃家的女性躲在農場裡,溫斯洛和她們都保持著同居的性關係,這很可能會被判非法監禁或者右拐綁架。當然,這些是溫斯洛的問題,對我而言不重要。
重要的是,警察如果來了,如果再進行了地毯式搜索,那一切一定會穿幫。他們一旦查出了真相,那這就不僅僅是溫斯洛的事了。所以起碼,在目前這件事上,我們可以達成一致。俗話說一起做壞事的人,當不了朋友,也一定可以成為堅不可摧的盟友。此刻我似乎應該幫他一把,讓他清醒一點,直到自己該幹什麼。
“修格,她剛剛和我上床,就剛才那會,你不是看到了嗎?”溫斯洛的話裡帶著點哭腔。
“和你上床的人太多了,我哪能記得誰是誰,所以你想表達什麼,因為你床上技術太差,那個人和你上完床就自殺了?”我試著講了一個並不好笑的笑話想要轉移他的注意力。
“這不是問題的重點!問題的重點是,我剛剛在和什麼上床?”他無力地呻吟,“剛剛......”
“問題的重點是處理屍體!你以為你騙未成年小女孩和你上床不用坐牢麼?現在再加個謀殺,你蹲進去到你骨頭都風化了也別想出來!”我毫不客氣地打斷他。
“我沒殺人啊!梵尼莎她不是我殺的。你剛剛明明也看到了。”他開始語無倫次,抱著頭嘟嘟囔囔地申辯。
你問我看沒看見?那你是否篤信我?
“誰管你到底有沒有真的殺人?一旦警察來了,你這個誘拐監禁綁架可是坐實了。再鬧出人命,你以為你逃得了干係?哪怕是真自殺,警察也一定會判定是你教唆的。你有什麼證據證明她是真自殺跟你沒關係?”
“什麼叫真自殺?”溫斯洛很快就反應過來,且一下就抓住了我話中的漏洞。在個人利害這方面,他不像是剛才那麼軟弱無能。但是,這並不代表他會選擇報警,我多少是算準了這點,這人就是個市井混子。但是我不能讓他聯想更多,否則他一定會想要拿這件事來要挾我。
“我就這麼明白跟你講,我們現在首要的任務,就是在你那堆女朋友起來之前把屍體處理掉。你別管她是怎麼死的,咱倆都逃不脫干係。而且一旦事情敗露了,你的責任更嚴重麻煩也更多。所以現在,別掰扯那些沒用的,趕緊幹活了!”
我嘗試抱住屍體把它從空中放下來,溫斯洛此刻也反應過來,他沒有任何理由反對我的提議。這件事關乎他以後的生活,他不過就是個騙子,怎麼甘心因為個不明不白的屍體,背上殺人的罪名搭上一生在牢中度過?
我倆開始搬屍體,他好像還沒有從驚嚇中緩過來,還是笨手笨腳差點把屍體的頭磕在臺階上。趁著夜色正濃,我們兩個一前一後將她抬到了別院拜訪農具的倉庫。這過程比想象的容易。
分屍的過程才是最痛苦的,想象下,粘稠的體液在你鋸斷的關節的時候濺了一頭一臉,泛黃的夾雜著血液的液體順著你敞開的衣領袖口鑽進去貼著你的肉,腐蝕你的身體和理智。當處理完這一切,便會有一種身上附著著血漬的錯覺,卽便洗澡的時候拿那種鐵刷子把全身的皮都刷掉一層,那種黏膩也會停留很長時間揮之不去。
錘式粉碎機是個好東西,它緩解了分屍這個過程的痛苦。溫斯洛草草埋屍後就匆匆離開,一路上踉踉蹌蹌,他像是被嚇破了膽,卽便回去了也註定是一夜無眠。但是我還是沒法安心,卽便就地掩埋,也難提防動物的嗅覺。屍體總會腐敗,產生氣味,食腐動物會為了那麼一塊腐肉掘地三尺,到時候如果殘骸被他農場裡其他的“失足婦女”發現,她們絕對不會像我這樣,一旦要是有人報警或者想要報警,那就得處理第二或者第三具屍體?我一向不喜歡節外生枝。
“所以,人怎麼沒了?!”溫斯洛衝到我房間大吼大叫著,我很反感他這種出格的反應,他這種癲狂不鎮定的舉動遲早讓他苦心演繹的形象分崩離析。就因為他的無理取鬧,我突然改變了主意,我不想以罪為鏈接締造堅不可摧的同盟。因為,他讓我感到無比失望。我或許是高估了他,也可能是最開始的時候,我對他沒有包郵全然的惡意。所以,現在,我決定以另一種方式處理和他的關係。
“誰沒了,你在找誰?”我茫然地看著他,一臉不解。
“梵妮莎呀!昨晚在磨坊上吊的那個女的。我剛剛去埋她的地方挖開發現她不見了!你有把她的屍體轉移到別處嗎?是不是你怕埋在麥田邊上會被發現,我走了以後你就把她挖出來弄到別的地方去了?告訴我是你,是你乾的對不對?!”他渾濁佈滿血絲的研究滿是祈求,似乎他無比期待著我跟他說,那裡不安全,我埋到別的地方了。
我偏不。
他還沒有相信,所以我拒絕透露任何信息。
“梵妮莎,是誰?” 我空洞地看著他,我能聞到,精神錯亂前,空氣裡瀰漫著的低沉的散發著潮溼氣息的黴味。
但其實也不全是我在晃點他。梵妮莎是誰,認真回想,誰又可以佐證梵妮莎真的在農場裡生活過?別說是溫斯洛被這個問題問住,我自己都趕到困惑和迷茫。這名字,是從溫斯洛的嘴裡提起來的,我可能見過她,也可能沒有。她也有可能不叫梵妮莎,她也有可能是從下面的南美偷渡來的拉丁裔。所以,世界上真的存在這個人嗎?還是這不過是溫斯洛編出來的謊話。
溫斯洛怔住了,他也不知道怎麼回答我這個簡單的問題。畢竟,他從來沒有想過,他枕邊的那些女人到底是誰,她們來自哪裡,做過什麼又想要去做什麼。溫斯洛從來不瞭解也不主動關注。這樣可不好。
確切說,不是不好。他壓根就不配當一個管理者的角色,他甚至都不算是一個合格的觀察員。如果我問他我是誰,他能回答的估計也就只有“修格”這個名字。名字只是一個最表象的符號,我真的是修格麼?我為什麼不能是——溫斯洛?
如果我是溫斯洛,我是否會信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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