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
還剩一刻鐘。
你能寫出什麽。
我曾經很多次,都這樣問自己。我也很多次都記得,時間一秒一秒嘀嗒時的緊張。我當然明白,所謂的時間多少,只在於我的定義。
我並不能寫出什麽。
我回答你——
你這個總在我心裏的自己。
時間會過去,我也會死,但每一分鐘的自己,都可以享受這一分鐘的存在。
如果我感覺到了,一切就會存在。
我若只能疲於奔命地追趕,時間就永遠都比我多上半步。
在我的眼前,并沒有後背的幻影。我所能感受到的,只是自己的一呼一吸,一段生命。
我愛自己嗎?
必須經歷,才能明白自己和他人的同與不同。
我不知道人們是否遇見過一個聒噪的自己?
我曾遇見過。
我這樣喜歡將自己的一知半解和盤托出,我是這樣認為自己的表達如此重要。
但一切都是相對的。
我不能在室內抽菸,並不是因為缺少自由,而是必須不損害他人的自由。
我的表達能夠他人帶來什麽呢?
一個人的價值,如果需要他人來衡量,就意味着我們必須參與到一個兩人或多人的遊戲之中。這個遊戲遵循交換原則,必須按照禮節進行,你對我,我對你,我們都要同意,纔會長久進行下去。否則,就只是一主一僕。
我需要支付金錢,這樣就有人來耐心陪你度過,金錢買來的時間。
宋人朱敦儒寫道:日日深杯酒滿,朝朝小圃花開。自歌自舞自開懷。且喜無拘無礙。青史幾番春夢,紅塵多少奇才。不須計較與安排。領取而今現在。
這並非一種簡單的遊戲。
生命的自由,需要一種厚實力量的托舉,這要我們從生活中找來。
是的,力量在我們心中,但必須從外界尋來。
這真是一種詭異的安排。
我曾寫過一個沙彌,然後發現老後的自己,似乎也變得如同一個和尚。
於是我仔細觀察視頻中的僧人,他們的頭髮,也都隨着年紀變化,而逐漸後退。
剃光了頭,看不出來,但頭髮仍然隨着時間而減少。
古人的笑話說,一個公差押送犯人,這個犯人是個狡猾的和尚,當天晚上就灌醉了公差,偷了鑰匙打開鐐銬枷鎖。但和尚很促狹,他將自己脫下的刑具又給公差帶上,並且交換了衣服,最後還剃光了公差的頭。
第二天,公差酒醒了,到底還是記得自己的任務,立即一驚。
「和尚去了哪裏?」
這時,他覺得頭皮似乎與平日不同,便摸了一下,結果恍然大悟:
「原來和尚在這裏。」
但一轉念,他似乎靈光一閃,自言自語:
「和尚是有了,可我又去了哪兒呢?」
當一刻鐘就要結束,我也明白一刻鐘消失了。
但這消失的一刻鐘,對於我來說,又有什麽不同呢?
如果我是一個趕考的人,大概會希望更多一刻鐘來答題;如果我是一個新婚的小兒女,也許就覺得一刻鐘如電光石火;如果我就剩下最後一口氣,那別說一刻鐘,就算是一秒鐘,也足以讓我大聲喊上一句:
「我還能救一救。」
但一刻鐘在此時過去了。
我感受到了它。
我也明白自己度過了自己的一刻鐘。
無論我怎樣度過,當我覺察到了,一刻鐘也就成為了一刻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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