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在頁面之間相愛,卻在現實裡被指控犯罪——一場關於耽美創作、言論自由與性別想像的審判風暴
一、引子:被點名的那篇小說
我是在2020年的某個春日午後,被通知前往派出所的。我記得那天的天氣是陰的,風大,路邊的欒樹掉著乾黃的葉子。警察約談的理由,是一位記者朋友的案件。那位朋友此前因為報導一些敏感事件而「被失聯」,他們通知我接受調查,希望了解關於我朋友的情況。我以為只是例行詢問,當時我沒想過,自己會因此被波及。更沒想過,我的小說,也會成為被審問的對象。
後來,辦案人員將我先前微博上的一篇小說打印出來,摊開在桌上。他們用筆圈出其中幾段內容,問我:「這篇是你寫的吧?」那是一篇耽美小說,發表於2019年2月,背景設於2003年非典時期。內容描寫的是兩名少年在封鎖小區中的情感依存與壓抑的情愫,沒有色情描寫,也沒有煽動性的語言。只是一些哀傷的對話和一些關於過去的紀錄。
我點了點頭,還沒來得及辯解,另一位警察遞給我幾張新打印的微博截圖。他們說:「你不光寫小說,還發了不少批評疫情防控的言論吧?」
我愣住了。那是我最近一個新註冊的微博帳號,剛開沒多久,關注者不多,發言也都是轉貼與評論,偶爾會寫些個人觀察,比如社區的封控、物資短缺,還有對政策反覆無常的質疑。我沒想到,那些零星的貼文也被一併翻出,列為「證據」。他們說,這些都會保留在案。那一瞬間,我感覺自己所有的話語,不論是真實還是虛構,都被框入一個共同的罪名:不夠聽話。
「這些內容今後不能再寫了,知道嗎?你也不希望成為下一個他,是吧。希望你明白怎麼做才安全。」他們說。這些人沒有對我實行暴力行為,但他們的語言充滿暗示與警告。這些話在我耳中無異於一種慢性恐嚇。我答應了他們的要求,簽字離開。
我被要求簽署一份保證書,承諾不再發表任何與疫情防控政策相關的評論,並在限期內關停我個人的部落格帳號。否則,後果自負。他們沒有說什麼是「後果」,但語氣裡已經包含了足夠的暗示。
那並不是我第一次寫小說,也不是第一次發微博。但那是我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寫作與說話,在這片土地上,從來不只是表達的權利,而是被監控、被記錄、被警告的行為。
我從十幾歲起就在Lofter和晉江上面寫文,那些平台曾經是我們這一代人偷偷喘息的地方。我寫過未來世界的虛構愛情,也寫過沒有結局的戰後回憶錄。以前我以為只要不涉及政治,只要小說不是現實,它就安全。但他們的審查既可能針對你的文章,也可能針對你這個人:一旦你說了不該說的話,那些你曾經寫過的字,也會一起被翻出來,變成罪證。
小說後來被平台下架,原因是不符合審核標準,沒有更多解釋。我也照做,刪除了部落格,關閉了微博。但我知道,那些我寫過的句子,已經留在他們的資料夾裡,成為某份匿名報告中的一頁,標註著我的名字與帳號,歸檔。
那次約談之後,我再也沒有公開寫過什麼長篇。不是因為我不再想寫,而是因為我知道,一篇小說可以讓你失去一個帳號,而一篇評論,可能讓你失去自由。那天我離開派出所,走在灰濛濛的街道上,忽然想起在自己在某一篇小說裡兩個主角的信:「我們的故事不能講出來,只能寫在不會有人翻閱的日記裡。」我當時是想像他們生活在一個極權的年代,如今才知道,我寫的從來不只是故事。
而現在,我看到那樣的場景正一步步真實上演,只是主角不再是小說中的虛構人物,而是那些寫耽美小說的女孩們——她們曾在頁面之間相愛,如今卻要在現實裡被指控犯罪。
二、那些曾經溫柔的寫作空間
在我還不知道「審查制度」為何物的年紀,晉江、Lofter、天涯、以及後來的海棠文學城,構成了我對網絡世界的第一種親密感。它們不像課堂,不像教科書,也不像任何一種由大人設計好的語言秩序。那是一種純粹由我們這一代人共同編織的書寫空間,有點粗糙、充滿錯字、結尾總是爛尾,卻無比真實——那裡的每一行文字,都在嘗試接近我們內心尚未被說出的部分。
我記得第一次在貼吧上發佈耽美小說時的情景。電腦螢幕泛著藍光,窗外下著夏季雷陣雨,而我打下的那一句「他輕輕牽起對方的手」讓自己臉紅了好久。那不是什麼驚世駭俗的劇情,只是兩個男孩子在放學後一起走過田埂,腳下是潮濕的泥土,空氣裡有晚稻的香味。我從未談過戀愛,但我想像,如果有一天我也能喜歡誰,應該就是這樣的感覺。
那時候的我們其实不太明白什麼是「性別政治」,也沒有太多社會學的語言來為我們的創作辯護。耽美,對我們而言,不是挑釁,也不是標新立異,而是一種柔軟的逃避,一種比現實更溫柔的想像。那些故事裡的人物,沒有家長的壓力、沒有社會的目光,他們可以哭、可以愛、可以坦率。而我們,也在寫作的過程中悄悄摸索著自己的情緒邊界,試圖理解什麼是情感,什麼是認同。
晉江的閱讀排行榜曾經是我們每天最在意的榜單,而海棠文學則像是更私密的後花園——不對外宣傳,也不依賴流量算法,只用付費機制讓真正想看故事的人,走進那些「十八歲以上」才能進入的虛構世界。那裡的內容不總是純潔,有時也粗糙、有時也令人尷尬,但那裡是一種誠實的地方。每一個作品背後,都是一位匿名作者,在深夜用指尖敲出自己的渴望與悲傷。
那些平台從未完美,也總會有爭議與混亂。但它們之所以讓人念念不忘,是因為它們曾經讓一群在現實中找不到語言的人,有了一個可以說話的地方。而現在,當我們再提起它們的名字,卻伴隨著的是「涉罪」、「判刑」、「罰款」、「退贓」這些冰冷的法律詞彙。
寫耽美文的女孩們——她們往往很年輕,有些甚至還沒成年。她們沒有背景、沒有權力,有的只是幾千元的稿費與無數夜晚的熬夜碼字。她們在虛構中創造愛,在敘述中療癒自己。而今天,她們被迫在法庭上解釋這些虛構是否「淫穢」、是否「牟利」、是否「構成社會危害」。她們筆下那些曾牽手的角色,如今成了被當局逐字解剖的證物。
我們過去常說,中國的互聯網是個巨大的監控場。但更準確地說,它也曾是一座藏書閣——雖然四處都有攝像頭,但仍有幾層密密的書架,藏著無數未被查封的頁面。那裡有女生寫下的虛構戀愛,也有男孩寫下的反烏托邦小說。我們在那座藏書閣裡長大,學會寫下「我想要」、學會在言語中成為真正的自己。
如今,那些書架一排排被拆除,先是警告、再是清空、最後是抓人。黃金時代不是一瞬間崩塌的,它是被一點一點刪除、修改、標註為「違規」後慢慢蒸發的。直到有一天,你突然發現——那座藏書閣只剩下空架與灰塵,而寫作者們,早已散落他方,有的自刪文檔,有的關閉帳號,有的……正在法庭上為一篇小說辯護。
如果說寫作是一種告白,那麼審查就是對告白的嘲弄。在這樣的現實裡,人們不是因為書寫了真相而被抓,而是因為書寫了想像。國家對這些虛構的敵意,揭示出一種更深的恐懼:他們不是害怕現實,而是害怕別的可能。
而這,正是我們無法不感到哀傷的地方。
三、海棠之火:誰的文字,成了國家的敵人?
2024年夏天,微博上開始出現一些零散的聲音,有人說,海棠文學城的作者「突然集體停更了」。最初,沒人當回事——這樣的事時有發生,寫文的人總有倦怠期,有的去忙生活,有的去準備考試。但漸漸地,群組裡、論壇裡、甚至朋友圈中,都有熟悉的名字悄悄消失,有人傳來消息:是警察找上門了。
到12月,微信公眾號〈水瓶紀元〉的文章終於讓這一切拼湊成清晰輪廓——這場名為「打擊淫穢文學」的行動,自6月起便已悄然展開。據該文整理,從安徽績溪到甘肅蘭州,再到浙江、雲南、重慶、福建等地,逾50名在海棠文學城發表耽美小說的作者被跨省抓捕。她們之中,有人還是學生,有人從未見過所謂的「稿費」超過四位數;有人根本沒來得及聘請律師,就被押解至另一座陌生城市受審。
安徽績溪縣人民法院的開庭公告顯示,一名筆名為「遠上白雲間」的作者,因「積極退贓」而被判有期徒刑四年半,罰金高達184萬元人民幣;另一位「一蟹不如一蟹」則獲緩刑,但仍須繳納巨額罰款。那些沒錢退贓、也請不起律師的年輕寫作者,刑期則更長,甚至高達五年半。他們被控「製作、傳播淫穢物品牟利」,適用的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363條。
但這些被定為「淫穢物品」的作品,許多並非刻意煽情,更談不上色情。她們書寫的是情感,是愛,是在壓抑社會中小心翼翼尋找身份與情感出口的故事。批判者不乏其人——學者仝宗錦就指出,這些罪名的適用「仍停留在20、30年前的標準」,而北大法學研究員趙宏則直言:「我們不能再用防止青少年受害的理由,把一切書寫慾望都定義為罪。」
而所謂「牟利」的依據,有時竟只是每月幾百元的稿費,或平台按點擊量分配的收入;在有些案例中,寫作者甚至只是在論壇發表未經收費的連載。她們的虛構文字,卻被視為商品,進而構成了「非法獲利」的證據來源。
這不是法治的進步,而是打壓的策略轉型——從查禁實物書籍到掃蕩網絡帳號,從封禁平台到清算用戶,國家早已不再只是限制出版,而是直接干預創作的過程。當小說可以構成罪名,想像便不再安全;當言語可以構成證據,自由便不再隱形。
「遠洋捕撈」一詞,也由此被輿論重新喚起。本意是形容地方政府為了收罰金、補財政,越權跨省執法、查封資產,將權力變現。而這次事件,無疑是最赤裸的一例——地方公安不僅要人,還要錢,連寫小說的年輕女孩也不放過。
甘肅、安徽兩地公安在行動中展現出驚人的「效率」:尋址、約談、扣押、送審,程序完整迅速。而北京、上海等地的律師則自發組成援助團隊,力圖為這些無助的被告爭取基本的辯護權利。但法律系統本身對這些案件的定性與懲處機制,仍處於極度不對等的狀態。一位律師形容:「這不是在審判犯罪,而是在懲罰身分——她們之所以被抓,是因為她們是沒有人保護的寫字的人。」
而我們不禁要問:這場「打擊」的真正目的是什麼?如果法律不再服務於正義,而成為壓制的工具,那麼真正的危險不是那些小說本身,而是國家對虛構與現實界線的肆意踰越。
一個國家,當它開始懲罰想像,等於承認它已無法容納希望。
四、寫作的女性,為何總是最容易受罰?
她們寫的,不是武器,不是密碼,也不是陰謀。她們寫的是愛——一種在這個社會裡尚未被命名、尚未被容許、尚未被理解的愛。她們筆下的角色相戀、爭吵、誤會、和解,有時也擁抱、有時也親吻。但那不是犯罪的證據,那是她們與世界談判的方式,是一群渺小女孩給自己的一封情書。
而如今,這些故事被拉到審判席上,和她們一樣,赤裸無依。
從《攻佔》案到海棠抓捕案,受害者幾乎清一色是女性寫作者——年輕、貧窮、無名,無背景、無依靠、無聲音。她們大多不屬於文學主流圈,也未曾接受正式出版審查訓練。她們寫作的起點,多半是宿舍裡的廉價筆電、一盞不夠亮的臺燈,以及一個想要逃離現實的理由。
耽美文,在這樣的語境下,不只是性別角色的重構,更是女性對於情慾、親密與身份的再想像。當女性在寫「男男戀」的時候,她們其實是藉由距離自身的身體來間接探索自己的慾望。在一個不允許女性主動表達情感、不鼓勵女性擁有性主體性的社會裡,「她們寫他們愛他們」反而成為最安全的方式。
但即便這麼小心翼翼,她們還是被發現了——被系統發現,被警察發現,被那個強調秩序與純潔的國家機器發現。
有人說,這不是針對女性,這只是法律。可當我們一次又一次看到女性寫作者被定罪,而主流市場上大量異性戀情色作品卻未被追查;當我們看到耽美網站被清查,而直男向的「爽文」「肉文」仍高掛榜首,我們就知道:這不是法律的中立執行,而是價值的選擇性懲罰。
女性的慾望,在中國從來就不是一件可以被放心談論的事。而當這些慾望化為文字、放在網上、轉換成點閱數與微薄收入,那就從「可疑」變成了「有罪」。
這是一種制度性的羞辱。它不僅僅是關押、搜查、指控,更是一種赤裸的闖入——當警察翻開她們的電腦,打開她們名為「Folder」「草稿」或「他們」的文件夾,當那些夜裡寫下的私密想像成為公訴的物證,當陌生人用冷冰的詞彙描述她們的溫柔故事,那種羞辱感遠遠超出法律語言所能涵蓋的範圍。
這是一場雙重的暴力:對性別,也對語言。
為什麼總是她們?為什麼總是那些用文字安放內心的年輕女性?為什麼在這個逐漸冰冷的國度裡,最先被掃地出門的,是那些還願意做夢的人?
有一位被捕的作者曾在社交媒體上這樣寫道:「我只是想寫點故事,我沒有傷害過誰。」簡單的十一個字,如今卻要用幾年刑期來回答。她不知道她做錯了什麼,也許只是因為她還相信文字的溫柔,還相信故事的力量。
她們錯在太相信這個世界能夠容納她們的情感。而這個世界,用手銬告訴她們:不可以。
五、寫下去,還是閉嘴?——寒蟬效應下的年輕世代
有一位作者寫道:「我只是想攢點機票錢,去川西看雪山。」她的微博發文只有短短一句,沒有標點,沒有感嘆號,也沒有說她最後是否看到了那座雪山。
在2024年這場橫掃海棠文學城的抓捕風暴之後,更多的作者選擇了「自動消失」。Lofter上許多賬號徹夜間清空,晉江的簽名檔寫著「待考研,再見」,豆瓣群組的留言說「以後不寫了,謝謝大家」。人們不再更新文檔,不再互相點贊、評論、催更。他們像潮水一樣退去,只留下一片安靜的空白頁。
那不是結局,那是沉默。
寫作,本應是逃離現實的通道,是讓人在壓迫中尚能尋得喘息的角落。但這個世界早已不允許逃離——它追上來了,它按住你的肩膀,翻看你寫的每一個字,把你午夜寫下的情話轉譯成判決書上的罪名。從前「寫文」被笑稱是「不務正業」,現在,它成了真正的「危險職業」。
我們不斷收到訊息:某作者被警察找過、某群組被盯上、某作品被舉報下架。這些消息沒有來源,也無從查證,但大家都選擇相信,因為相信這些,是保護自己的唯一方式。
一位被約談的創作者這樣說:「當他們問我,為什麼寫這種文的時候,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沒想過這也需要理由。」
是啊,為什麼寫?為什麼不可以寫?為什麼一段想像裡的擁抱,需要現實裡的悔罪?
創作與沉默的距離,原本不該如此近。但在中國的今天,它們往往只隔著一行文字,只隔著一次更新,只隔著一個好奇地點進來的陌生人。
也許有人會說,她們可以選擇不寫。是的,她們可以選擇不寫,就像我們可以選擇不愛、不夢、不想。
只是,那樣的世界,還會是我們的嗎?
寫作之所以珍貴,不是因為它能改變什麼,而是它讓人在無能為力的現實裡,仍然感覺自己活著。
如今,這種感覺,也被拿走了。
但她們仍在某個地方,偷偷保存著自己的故事:U盤裡、雲端上、某個沒人知道的小號備份裡。她們也許不再更新,但仍會在夜裡打開那個文件夾,看著主角相擁,看著他們逃出監牢、穿越雨林、走進光亮。
有些愛情,不能說;有些故事,不能寫。但它們還在某處存在——哪怕只有她們自己知道,哪怕只是頁面之間的親吻,也好。
六、我們還能记住些什麼?
當我們把目光拉回來,看見這些在白紙黑字裡燃燒的年輕靈魂,看見她們在網頁的角落裡、在曖昧的標題與標籤之後、在用來掩飾羞赧的筆名之下,試圖寫下一段段想像中的相遇與親吻——我們才真正明白,這場審判的對象,其實從來不只是文字,而是對未來的想像本身。
她們在頁面之間相愛,卻在現實裡被指控犯罪。
而這場審判,還在擴大。
2025年春天,在中國西北,甘肅蘭州警方展開新一輪“遠洋捕撈”式跨省執法,鎖定那些伺服器設於台灣、帳號註冊於境外的耽美寫手。從安徽、浙江到如今的甘肅,官方的腳步越過更多省界,而那些被追捕的人,多是來自城市邊緣、經濟拮据的年輕女性。她們的罪名依舊是“製作、傳播淫穢物品牟利”,即便有些人的稿費,只有數千元。
有作者收到預錄取通知的隔天,便在宿舍被帶走;有高中生靠寫文貼補家用,如今卻要面臨庭審;有家屬四處奔走籌款,希望能“退贓”以減輕刑期。寫作曾是她們為自己掙來的未來,如今卻變成被國家認定的過錯。
這不只是法律的問題,更是國家與個體之間,對於「界線」的爭奪。
當寫作成為刑事指控的證據,當愛被視為對社會秩序的挑釁,當女性的幻想被歸入罪惡的編碼裡,我們不禁要問:到底是哪一部分的中國,無法容忍這些故事的存在?
那些曾經容納過我們的地方——晉江、Lofter、天涯、海棠——如今一個個失聲、抽身、轉身離去。不是平台選擇了背叛,而是空氣變得太冷、太濁,已經不適合孕育任何熱烈。
但我們還是記得。記得那些匿名而熾熱的開頭:“他第一次見到他,是在冬日午後”;記得那些只屬於少女的徹夜更新、長貼留言與碎語傾訴;記得那些在宿舍床鋪、圖書館角落、辦公室午休時偷偷寫下的段落,是如何構築起我們對情感、身體、世界的初步理解。
我們甚至記得——即便此刻已無法再次登入帳號,那些小說裡的吻,仍然比現實更溫柔。
這是一場無聲的戰爭,沒有硝煙,沒有標語,但每一段遭屏蔽的章節、每一位被拘捕的寫手、每一個被關停的帳號,都是我們失語的證明。
我們還能做什麼?或許無法改變法律,無法阻止鎮壓,無法讓她們立刻獲釋。但我們可以記得——記得這些名字、這些故事、這些不該成為罪名的情節。
有一天,也許我們會再度見到她們。在不同的網站,不同的名字之下,偷偷地寫著一樣溫柔的愛情。那時候,我們仍會點進去,輕聲說一句:
「我還記得妳。」
只要有人還願意偷偷寫、偷偷讀,言說就未曾真正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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