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刻(341-345)
341 咖啡
早上在 pantry 做咖啡,同事問我為什麼要轉咖啡機上面那個小轉盤,我說是為了調整咖啡豆用量——公司咖啡機默認一杯咖啡80ml,我一大杯需要250ml,何必分三次做?
這位同事說她從不喝咖啡,也沒用過咖啡機,我倒由此想到一個地方和一個人。
在今天上海虹口公園南門(四川北路一側的門)附近有一個咖啡館遺址——公啡咖啡館,斜對面是一家工商銀行(內山書店遺址)。魯迅當年經常去公啡咖啡館,儘管他從不喝咖啡。
從魯迅故居(山陰路)走到公啡咖啡館步行只需9分鐘,這是按照現在的街道佈局在google map上的距離顯示,當年不知道是否更便捷。或者當年9分鐘的步行根本不算什麼距離?
我最近咖啡喝點有點多,經常一天三大(馬克)杯,咖啡淨量達750ml,但每次我都寬慰自己最近文思比較流暢,大概是咖啡促進寫作和排便之故。
我沒成為作家,但咖啡癮頭上去了,就像年輕時沒學會周潤發的酷帥,只學會了抽煙。
342 建設
陪岳父去福州老宅尋根,昔日的大院早已不見蹤跡,到處在建設。中國的城市日益相似,只看路牌不看沿街單位的銘牌根本判斷不出到了哪個城市,一樣的商場,一樣的景點,一樣的旅遊紀念品,一樣的灰塵和霧霾,卻少有像樣的手辦。
所有翻新的景點都是同一個路數——在舊址上蓋新樓,掛上老字號的牌匾做現代派的生意。哪裡還有什麼老字號?字是老的,“公私合營”後早被共產了,哪裡還有「號」?當年不是破四舊嗎?如今又到處把「四舊」翻出來打主意,能不能有點兒創意弄出點新氣象?
*破四舊是指文化大革命初期(1966年),以大、中學生「紅衛兵」為主力進行的「破除舊思想、舊文化、舊風俗、舊習慣」社會運動。
從福州到浙江寧波,岳父說寧波好像停滯了很多年。街道的確沒有太大變化,與二十年前差別不大,好像沒跟上大陸的大基建節奏。
我並不覺得遺憾,所謂城市建設,如果只等同於拆遷+建新城,其實不叫建設,只是攤大餅,舊鍋攤新餅。如今人們評判一個城市的標準已經單一到了看路上有沒有垃圾和紙片,只要一塵不染就是好。難不成大家都看不見無處不在的保安和保潔員嗎?這麼多人守著,看著,整理著,像一個第一次進城的鄉下人,一會兒檢查一遍衣服和頭髮,生怕亂了絲毫惹人笑話。
這樣的城市,不再有性格和文化。只有一片整齊的拘謹,白茫茫一片大地真乾淨。
343 快樂
我問他:你快了嗎?
他說:......我很快樂啊。
我:手機地圖顯示你還有五百米,怎麼五分鐘過去了你還是五百米?你到哪兒了?再不來我就取消訂單了。
現在的專車司機真逗,我管你快樂不快樂啊?
344 夜店
多年前第一次去台灣時發現那裡把 hotel 叫作飯店或旅館,不叫“酒店”,如果你跟一個台灣人說在什麼什麼酒店碰頭,他可能會說“我不喝酒哦”。
香港和大陸把夜晚睡覺的地方叫“酒店”,明明是喝酒的地方,卻叫“夜店”。
345 血型
一個老友突發急病,他被送進ICU的時候,胸部血管已爆裂,開胸手術急需大量輸血。他是A型血,血庫沒那麼多儲備。正在生死攸關命懸一線的時刻,隔壁手術台上的一個重病病人搶救無效,死了。恰好那人也是A型血,於是原本給他預備的血就輸進了我這位朋友體內,他這才被救了過來。
太驚險了,像懸念小說。
原來我們每個人到了生命的最後關頭,需要的不僅是空氣和水,更重要的是跟我們匹配的一袋救命的血。人體之脆弱與虛無啊,令人心碎。【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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