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結把自己逼到極限的生活方式
大四那年,帶鋸痕的樹鍛
大四下學期,我認識一位藝術家。他指著一截毛邊、鋸痕明顯的樹鍛說:「這是我下個展的主件。」我震驚地問:「這樣也可以?」他笑:「可以,我覺得它剛剛好。」那一刻我第一次知道,原來可以不磨到完美就敢說「完成了」。
現實教我把邊緣磨到發亮
畢業後在設計、共構、展覽這圈打轉十幾年。客戶說「再精緻一點」、合作方說「安全起見再改一版」、提案人說「還可以更好」。每一次「再更好一點」,我就再熬一次、再修一次,把自己磨到連鋸痕都不剩。
癌症把那截樹鍛又拉回我眼前
拿到第二期乳癌診斷那天,那截粗糙的樹鍛突然跳進腦海。我問自己:如果只剩幾年、十幾年,我還要繼續為了「再更好一點」把命拼掉嗎?答案很乾脆:不要了。
我開始練習「被說不夠好時不崩潰」
我沒有把作品品質降級,我只是把「被說不夠好」的殺傷力從100降到0。
以前的迴路
被說「還可以更好」→ 心跳加速→ 愧疚爆炸→ 熬夜改到崩潰。
現在的迴路
被說「還可以更好」→ 深呼吸 → 平靜回:「好,我再想想。」然後關訊息、吃飯、睡覺,隔天正常速度改一版交出去。
第一次真正執行
客戶當眾說我提案「粗糙」。我心跳還是快,但只快了五秒。我說:「了解,我再想想怎麼調整。」散會後照常吃午餐,下午三點寄出新版。客戶回:「這樣可以了,謝謝。」那一刻我才明白:箭只有在我自己往心臟插的時候才會致命。
我沒有變粗製濫造
我還是會改、會修、會做到專業水準,只是不再為了一句「還可以更好」把命搭上。「完美」從義務變成選項:有精力就多磨一點,沒精力就說「我再想想」,然後好好睡覺。
那截樹鍛還在我心裡
它告訴我:藝術家敢把毛邊送展,是因為他知道被批評不會死人。我也終於學會:被說不夠好,我不會死,我只要說「好,我再想想」,然後繼續活得好好的。
自己的日子,自己的選擇。我選擇把「被說不夠好」的殺傷力降到零,剩下的生命,我拿來過我自己的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