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温柔、他她

身體各個部位逐一罷工，視力模糊，打着打着字忽然喪失下一個詞語，眼睛發癢流淚，腦後陰陰作痛，骨頭生疼。

趕完一批工作，午餐前稍安靜一些，立馬倒頭睡覺。連做了幾個夢，夢都忘記了，只記得在每個夢的間隙，有聲音問：鬧鐘還沒響嗎？

竟是自然醒的，原來才睡了不到半小時。但睡得沉，醒來時感覺好一點了。上線沒多久，男同事D問：“你好些了嗎？”

我平淡道：“好些了，謝謝。”等着他接下去說找我什麼事，這樣迫不及待的。

他沒再說什麼。

過了一會兒，我趕完另一波事情，回頭想起他來，我們的聊天窗口安安靜靜。

我忽然想哭，再度回復感謝。他說：“只是想知道你身體還好。”是這樣溫柔的人。

晚上團隊聚餐。老傳統了，在最忙的一周，總監犒勞大家，說說笑笑，希望把忙時累積的怨氣也一並消弭掉。

韓小姐坐我身邊，擁抱着打招呼，在我額邊連親幾下，“寶寶、寶寶，你還好嗎？這周謝謝你。”

C是個比我小幾歲的弟弟，一進餐廳門來，看見長長的餐桌，正猶豫着坐哪邊——一邊是相熟的韓小姐，這一排都是女生；另一邊是關係沒那麼密切的同事，幾乎全是男生。C遲疑地往男生那邊一抬步，韓小姐招手大聲叫，“C，C！去哪兒？來坐，快來。”簡直像在叫自家孩子。

全部人都笑起來，明知他們不是那回事，年紀似是差太多了…又覺得就算是也不奇怪。

C在大家的起哄中害羞一笑，笑得太淡定了，那害羞彷彿是一種合宜的回應，不願掃了大家的興。自然地坐到韓小姐身邊，一坐下，面上立刻不見害羞了。

點餐時，我和韓小姐想好了個人的餐，但侍應推薦點很多Tapa小菜，是西班牙餐館的特色，方便大家一起分吃。沒人說什麼，彷彿就這麼答應了。韓小姐小小聲急道，“可是我今天只能吃蛋白質…”她要單獨點一份牛排。我沒作聲。

C拿過她的菜單，低聲確認她要哪種牛排，又問我想點什麼，自己舉手揚了揚菜單，“我們這裡點兩份單獨的！”

單獨點的，後來還是分出去了不少，但吃到了自己想試的東西。餐後都在閒聊，續了兩輪酒，C問我，“你的那份怎麼樣，好吃嗎？”聽語氣不是客套中立的，帶着些許無奈和調笑，應該是韓小姐告訴他牛排不好吃。

總是他幫着我們點的，說東西不好吃彷彿不禮貌，我剛要點頭，說句明顯違心的誇贊，再和他交換一個會心的笑——表達了不好吃，但都知道跟他沒關係。

韓小姐開口，“咸！她說很咸。”

我只好尷尬一笑。幸而C絲毫沒露出愧疚之色，大方看着我的眼睛，跟着我溫和地笑了。

這兩人居然沒有在一起，是他們的故事還沒走到那個章節嗎？他們要是一個小說故事的雙主角就好了，什麼關係都沒關係，遲或早也沒關係，只是希望兩個好人之間，能一直這樣陪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