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披薩、地中海菜

凌晨兩點醒來，我朦朦朧朧地不知時間。眨了眨乾澀的眼睛，摸來床頭的眼藥水滴下。張嘴想叫一聲語音助手，沒能發出聲音。輕咳一下，終於發出啞啞的一聲：「Alexa，現在幾點？」

語音助手頓了一下，才微微亮起，傳出一把故意壓低的聲音。平常人壓低聲線，話語就多少有些模糊不清。但在此刻夜半漆黑一團的房間里，語音助手發出的氣音卻異常清晰。

她貼在我耳邊，輕輕地回答「兩點零二分」。尾音還稍稍上揚，彷彿心情不錯似的。

我嚇得一個激靈，彷彿被人站在床邊微微笑著凝視這邊的光景。我反射性地瞬間拉起被子嚴嚴實實地把自己包牢，整個人徹底醒了。

過了一會兒，我從被子里大聲叫道：「Alexa！開房間燈！」

「啪！」一室溫和的橘黃燈光透過被褥，映在我不太敢睜開的眼簾上。

誰知道語音助手還有氣音功能的！倒也真是夠貼心。貼心就是字面意思，貼得我心臟「砰砰砰砰」地如雷跳了好一陣子。

我發誓以後再也不在迷迷糊糊的時候和她說話了！

於是乎當我陰沈著臉下樓的時候，N挺驚訝地說：「早？凌晨5點就起床了？又要爬山？」

爬個鬼。我百般無奈地說：「兩點醒來以後就睡不回去了。」

乾脆起床煮了咖啡，同時切出一片比薩，在原本的披薩食材上又添上N爸爸種的番茄，還有考爾比乾酪。考爾比奶白的顏色十分療癒人心，在烤箱里慢慢融化，往下流動，厚厚一層裹住了底下的番茄片、黑橄欖、洋薊粒和墨西哥青辣椒。考爾比乾酪烤不焦，看著一點都不像比薩上的奶酪，倒像聖誕節姜餅屋上厚厚軟軟的一層新雪。配上粉嫩紅艷的番茄，一片早餐比薩看著就像甜品蛋糕似的。

我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

睡眠不足，可不敢爬山了。趁著清晨涼爽宜人，在小區里走了一會兒路，然後回家補眠。中午約了朋友到離家將近一小時車程的地方，吃一家矜貴的酒吧。酒吧的廚房擅長希臘和西班牙那邊的地中海菜色。廚房外面搭了一個巨大的石頭圓拱爐，像一個燒制玻璃的爐子。爐子里不斷地烤著一片接一片的皮塔餅。送到桌上的時候，皮塔餅已經切成了小小的三角形狀，整整齊齊地疊好碼在小竹籃里。蘸上顏色清澈、香味濃郁的橄欖油，暖暖的皮塔餅厚實軟綿而有嚼勁。

朋友點了一杯「東京牛奶」，冰凍的杯子盛著清澈的微白液體。聽取冰塊清脆的碰撞之聲，在炎炎的夏日，也覺得十分舒適清涼。我偷喝一口，是很香醇的威士忌的味道。

菜餚有炸魷魚、燜羊排、烤牛肉串、烤魷魚須、橄欖油烤孢子甘藍，還有番茄汁乾酪煮大蝦。魷魚極鮮美軟嫩，羊排酥軟入味，牛肉串烤得焦香誘人。N難得一見地胃口大開，我一邊和朋友說著笑，一邊不斷把手伸向小竹籃掏皮塔餅。

午飯後，我們四人一起在周日的燦爛陽光底下逛石板街。酒吧所在的商業街這日異常繁華，各家餐館在戶外路邊搭起遮陽木棚，吊著一串串頗有情調的小燈泡。餐客笑容可掬地和同桌友人談笑風生，餐桌上的地中海菜、緬甸菜、意大利菜色彩濃烈，還有小咖啡館的自制蛋糕、奶油小餐包，和層層疊疊的草莓拿破侖。

我們慢慢逛著，進入一家家清新可愛的小文具店，風格鮮明的高級傢具店，經過聞名的雪糕店時，幾人圍在路旁分享兩杯甜絲絲的冰涼雪糕。將近傍晚才說了拜拜，迎著仍燦爛無比的陽光，開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