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煙抽的日子

他又坐在窗邊的那張椅子上，一如往常，什麼也沒做，只是望著灰濛濛的天空發呆。舊時候，他會點上一根煙，讓那細細的煙霧在午後的光裡升起，像一場逃亡的儀式。眼下，煙戒了，但是戒不掉那個時代。

在沒有煙抽的日子，他「抽」的是回憶，是時間沉積下來的無奈。他習慣用沉默取代對話，習慣用獨處消化苦澀。日子一天天過去，日曆換了一本又一本，害怕那些沒來得及說與永遠說不完的話，像「自由民主」，沒有再開口的機會。

她離開那年，他說過要改。改脾氣，改習慣，改掉深夜抽不完的煙。可人一旦沒了依靠，改不改又有什麼意義？所以他學會把日子「熬」得很淡很淡，像沒加糖的咖啡，像泡太久的茶，沒滋味亦無害。

然後，他再把「六四學運」這件事分裝在每個無事發生的午後，有時是一張椅子，有時是一個空杯，有時是一句「今天沒煙」，然後在心裡默默地說一句：「那我就去抽你的無奈吧。」

那無奈不是怨，不是恨，不是悔，誰都老了，誰都走過一場場不該發生卻注定出現的劇情，但願讓那些沒有煙的日子，也能燻出一點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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