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原生家庭都该被审判:在伤痛与理解之间,留下温柔的余地
最近,在综艺节目和社交平台上,一句美猴王孙悟空的调侃被广泛转发:“我快乐,因为我没有原生家庭。”有人将它归为一种幽默,但我听到这句话时,心头却涌起一丝隐隐的刺痛。
我们真的越来越习惯,把人生的困境与挣扎,归咎于“我爸妈毁了我”;把成长的伤痕,归结为“我原生家庭太糟糕了”。社交网络、心灵鸡汤、甚至主流媒体,似乎正在联手构建一个庞大的文化叙事:“要想疗愈自己,先控诉原生家庭。”
但我想说:不是所有的原生家庭都该被审判。
一、控诉风潮下的“轻易归因”
不可否认,很多人确实成长在伤痕累累的家庭环境中。暴力、冷漠、羞辱、情感操控——这些真实存在的问题,曾经吞噬了一个个孩子的童年与安全感。对这些人而言,认识到家庭对自己的影响,是重建自我的第一步,也是通往自由的重要通道。
但我担心的是,我们在情绪正义的澎湃中,越来越习惯“轻易归因”,越来越倾向“彻底切割”。似乎只要我们把一切问题都归结为“父母做错了”,就可以为自己的人生苦难找到解释,从而减轻一点疼痛。
心理学确实告诉我们,童年经验塑造了我们的依恋风格、自我价值感和情绪反应方式。但这不意味着我们可以永远站在受害者的位置上,拒绝成长的责任。
成长,从来不仅仅是向内看的过程,也是向外理解的过程。
二、父母不是神,他们只是带着伤的普通人
我常常在夜里,默默回顾我和孩子的一天。
有时我会因为工作的疲惫语气重了,有时我没能及时察觉他的小情绪,有时我试图“为他好”却忘了征求他的意见。然后我会反思:我是不是哪句话伤了他?我这样做,是不是以后也会被他视为“原生家庭的伤害”?
我当然希望成为一个温柔而智慧的母亲。但我也是第一次做母亲。我带着自己的成长痕迹和生命盲区,一边学,一边走。
我想,我们的父母,也不过如此。
他们未必知道什么是“情绪价值”,不懂“共情”二字,也不懂得如何表达爱。他们可能粗糙、急躁、表达笨拙——但那不代表他们不在意、不爱我们。只是爱的方式不够成熟,爱的能力不够充分。
他们没有被教会怎么去爱,也没人教会我们怎么理解那种“含蓄而沉重”的爱。但带着伤的人,也可以努力去爱。
三、原生家庭不是宿命,也不是敌人
我特别喜欢家庭系统治疗师萨提亚的一句话:
“我们都是用自己最好的方式,去做当时认为对的事。”
这句话,放在每一位父母、也放在每一个孩子身上,都成立。
我们都曾是受伤的孩子,也终将成为带着责任的大人。我们一边努力修复过去,一边尝试不给下一代带去同样的伤。可这份“不断修正的爱”,不正是人类最真实、最可敬的努力吗?
我们不能用完美主义来审判家庭。家庭,从来就不是一个完美无瑕的地方,而是一个充满误会、忍耐、挣扎、靠爱维系下来的生命共同体。真正的成熟,不是对家庭彻底割裂,而是明白:
爱是可以不完美的,关系是可以不完整的,而我们仍然可以选择温柔。

四、我们需要一种清醒的温柔
在这个凸显自我的时代,“不欠父母”“断绝关系”“重启人生”成为很多年轻人的座右铭。但当所有的文化表达都朝向“边界”“脱离”“清零”时,我们也可能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理解与联结的能力。
社会学家齐格蒙·鲍曼(Zygmunt Bauman)说:“当关系变成一次性的,我们也就失去了在关系中成长的可能。”
如果我们不能容忍不完美的关系,也不能与不完美的亲人共处,我们终究也难以建立起深度、真实的人际连接。
很多疗愈的尽头,并不是“切割”,而是“松动”:不再纠结于谁对谁错,不再期待改写过去,而是放下彼此的执念,给双方一个空间,一个余地,一个“仍然愿意靠近”的机会。因为关系真正的修复,往往不来自控诉,而来自理解。
五、写给那个努力去爱的自己,也写给我们曾经误解的父母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脑海中浮现出很多画面:
父亲扶着自行车后座教我骑车的身影;母亲大包小包买新衣服回来给我的笑容;我孩童时期跟他们对抗的模样;还有我第一次听到孩子对我说“你很烦”的那一刻——
那些时光,不完美,但是真实;那些爱,不圆满,但也没有缺席。
我不否认伤害的存在,但我不愿只用“伤”去定义我的成长,更不愿用“控诉”来替代“对话”。
所以,我想说的是:
“谢谢你们,在你们的局限里,尽了最大的努力去爱。”
这不是逃避现实的宽容,而是一种更深的清醒。
不是忽视创伤的发生,而是承认:伤与爱,可以共存。
不是轻易原谅,而是终于理解。
结语:我们终将学会,在不完美的爱中,活出自己的光亮
原生家庭,不是我们必须逃离的牢笼,而是我们可以重新理解的起点。
愿我们每一个人,都能在疗愈的路上,不只是摆脱伤害,更是学会拥抱真实;
愿我们不再害怕提起父母,也不再羞于表达爱;
愿我们成为那个温柔的成年人:既能保护自己,也能理解他人;既能向前走,也能回头看。
——不是为了回到过去,而是为了走得更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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