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斯2号:林寒
我和林寒同学相处的跨度有些跳跃,我们是初中同学,联系从初中断断续续一直到大学以及之后。不过集中的心动大概只存在于2006年我们上初四的一段时间,也就是我十五岁的时候。但我几乎从未把这件事对任何人讲过,尤其是我们的共同好友。它的难以启齿之处是多重的,有时甚至超出了我对当下境遇和自身的理解。
林寒被初中老师们称为“多情的种子”。他不断地爱上班里班外的漂亮女生,好像也总能轻易得到她们的心。因为学习成绩格外好,老师们似乎对他在其他事情上的出格行为也多少有一些赦免。当然,才子的滥情往往被以“风流”一词带过,这并非贬义;但对女孩来说,得到他人唯一的专情的爱,才是对她值得被爱的肯定。这在她们开始爱上一个人以前就已经被注入她们的脑袋里了。
我不知道他初中的时候和多少个女生传过绯闻,也不确定她们当中的几个曾是他交往过的女友。印象比较深的有一个隔壁班爱扎小巧可爱的高马尾的女孩子。我已经不记得她的名字了,我们并不熟悉,只是见面会打个招呼的关系。我觉得她是那种一眼就让人觉得好看的女生,而在容貌上并不自信的我,本能地羡慕这些会被男孩子声张地喜欢的女生。不过那时我们才上初二,我对林寒还并没有什么额外的关注。他们的恋爱关系变得人尽皆知是因为,两个人分别被两个班的班主任老师传唤谈话了。我听闻老师要求他们分开。
印象中那是一场“温和”的谈话,没有胁迫,只有苦口婆心的建设性、辅导性意见。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印象,毕竟参加谈话的也不是我本人。但这种“大事件”或许根本就不是只给当事人上的课,可能它的本意就是一场大型公开课,杀鸡儆猴,目的是让所有的学生知道:恋爱为时过早,当以学习为重。后来他们也就真的“识大体”地分开了。他们会觉得心痛吗?
老师们的说辞常常是,学生时代的恋爱很难最终走到一起,不会有结果,所以不应该开始。可是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人应该要有多残忍、多健忘,才敢全尾全须割去当下心中所爱,去留席位给一个你素未谋面的“结果”。什么又是所谓的“结果”呢?是去民政局办手续的那一刻,还是婚礼上对拜的那一下?然后你的人生就“结果”了吗?不用继续了吗?如果人在年少时从未探索过自己会去爱什么样的人、怎样爱、如何跟洪水般爱的感受相处,又哪里来的胆量突然有一天“到了年龄”,就可以在永久协议书上签字了呢?为什么我们上学都不能缺一节课才敢参加考试,却被期待在常年缺席爱的教育之后,还可以拿到一个满分的“结果”?我想不通这里的逻辑。
我猜测我们班上也至少有好几个女生喜欢林寒。大家都很喜欢在聊天的时候提到他。他的身边也不乏来往亲近,爱相互开玩笑的女生。不知道隔壁班的那个女孩分手后是如何消化这一切的。他的确有些招人喜爱之处。不仅思维敏捷,口齿伶俐,还写得一手漂亮的草书书法,歌喉动人又不怯场。当然,自恋之人是不怯场的。有一次课堂上老师偶然提到西城男孩的Seasons in the Sun这首歌。他没有举手也没有起立,直接在座位上唱了起来——We had joy/we had fun/we had seasons in the sun/But the wine/and the song/like the seasons have all gone(我们曾拥有快乐/拥有欢笑/我们曾拥有阳光季节/但美酒与歌/像季节一样消逝无踪)。我看到几个女生张大的眼睛。的确好听啊,老师也默许了这一切的发生。在紧张压抑的学业中,这位风流才子的歌声是一种叛逆,也如同一剂解药,它告诉我做“乖孩子”之外的可能。这令我既向往又困惑。因为很快我就发现,这种可能似乎只能存在于某些人身上。
有段时间我的数学成绩很好,在一次题目很难的考试中成了班上仅有的几个拿了90分以上的同学。我很努力。尤其擅长做几何题目。在诸如“正方体平面展开图有几种”这样的题目面前,我一定会在家里用纸动手制作出全部的展开图可能,还带到学校把它们贴在黑板上,展示给同学。
后来的一次数学课上,在老师讲到一道几何题目中的P点时,由于她的发音不是pī,而是pì,我和我的同桌一起笑了起来。老师一声大过一声的“屁点”“屁点”让我无法自控,我很努力地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可是看到我的同桌越笑越夸张,我也像被戳了笑穴一般停不下来。没能逃过老师的目光,她突然大声点我的名字,呵斥我站起来,当着全班同学们的面批评我。批评的主题就是:我骄傲了。她说我成绩这么好一定飘得不得了了吧。“看把你高兴的,都要上天了吧。”而内化来自一个权威者的批评,对我来说从来都是一件自然的事。她让我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恶劣,多么不谦虚,我哪里有什么资格骄傲?我的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可这并没有平息老师对我的不满,她转而以不理睬处理。我看了看我那相安无事的同桌,他轻笑了两声,喃喃道,“屁点”。他还没有笑完呢。
再后来我的数学真的就没有那么好了。不知道是因为高年级的课程中引入了我不擅长的代数函数,还是因为常听的那句“男生后劲大”给了我过多消极的暗示,数学不再是我的强项。有时我甚至能深切地感受到自己的愚笨。我做题的速度很慢,写作业慢,考试时也常常没有时间做最后一道大题。脑子转得就是怎么也没有那些男同学快。有次数学老师在黑板上讲完一道题目,看我眼神迷茫便问我听懂没有。我脑袋里的浆糊转动着,试图去厘清那些逻辑。我觉得我看着老师写出来的答案我是懂了,但又不是那么确切地明白每一个下一步是怎么引出来的。如果让我自己做一遍,我不见得能准确写出答案。我不知道这样算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于是怯生生地回答了一句:“差不多……”
老师没有责备我,林寒同学却急了:“这有啥差不多的啊。”语气里的不耐烦刺痛了我的自尊心,跟着掉下的眼泪既是难过,也是不服气。那天我在我的草稿纸上写下:林寒你这个大变态,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
出乎我自己的预料,不爽的情绪并没有在我心内停留太久。显然我不是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但说来神奇,远望一个人时的所见过的那些棱角,竟可以在与他贴得足够近以后只剩下光滑的平面。因为那些棱角不会再针对你了。和林寒变得亲近大概就是那之后不久的事。我们升入了初四,距离中考还有一年的时间。我们班搬去了一间大教室,因为有足够的空间,老师把课桌分散开来布局,这样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一桌,左右两边是过道。林寒同学就坐在我的右手边,隔着一条过道。我掩饰住自己被分到坐在班级“风云人物”旁边的好奇,自然而然地和他熟络了起来。既然主动与异性联络不是一个选项,被安排成为邻座而开始熟知彼此,总用不着我背锅吧。原来年少的遇见是如此听从于命运。
班级里那时候流行“认亲”。很多同学会把和自己关系好的同学认作兄弟姐妹,或是姑姑侄子之类的。这样做像是某种对谈恋爱禁令的温柔对抗。我们仍然有着与他人变得亲密的诉求,但以亲属的代词相互称谓,则避免了走向爱情的“歧途”。这让老师们也挑不出毛病来。我比林寒大三个月,于是他认我为姐。每天“姐”“姐”地叫着,我心中暗爽。不过我深知这种亲密性不是排他的。除了我这个姐,我在班里最好的朋友也被他认作了妹。
我这个姐姐是很宠弟弟的。有时我带一些糖果或小糕点之类的零食来学校,也会在课间分给他一些。唯一拒绝他的一次,是因为他向我借枕头。初四那年学校要求全体中考预备生带枕头来学校,中午趴在桌子上午睡,说这样可以提高下午的学习效率。我从家里带来了一块塞有棉花的紫色方形枕头。不知道为什么寒弟有一天突然觊觎它,想要借去枕一枕。我不准,他就继续磨我。可我就是不答应。他问我为什么我也不讲。我怎么讲呢。这原因实在有些尴尬——枕头上有我睡觉时流下的口水印儿。就让他误会我在与他保持距离吧!
这一年林寒又交往了一个女友。原来早恋这件事是无法禁止的。规矩是用来被破坏以证明其自身的存在的。它能禁止住的只有像我这样无声无息自我审查的人。林寒的新对象是我们班坐在第一排的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名字叫程雨晴。此前我几乎从未注意过她。她的学习成绩不出色,性格也平平淡淡。但那阵子她却因为这段恋爱关系成了大家课后议论的对象。在女生中她的风评很差。说起来她并没有做过什么具体的坏事。仅仅是因为成为了林寒的女朋友,就足以被其他也喜欢他的女生们讨厌。原来“雌竞”从初中校园里就已经悄然萌芽了。因为我们开始学会从男性的评价视角来看待自身,被他们的好恶所定义,彼此竞争,所以被“宠幸”的女生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这可能也是我不敢让人知道我对林寒有好感的部分原因。
程雨晴开始每天打扮地很漂亮来上学,穿好看的裙子,也在发型上花心思。她剪了一个齐刘海,鬓角留了两撮长发,如同漫画中的甜美女孩。有的时候大家会看到他们在老师不在的时候手拉着手进班级。我听一个和她比较熟悉的女生说,一开始他们也以兄妹相称,后来有一次程雨晴叫他哥的时候,林寒突然对这个称呼表示不满,说:“你哥能摸你手吗?”之后他们就触摸了彼此的手,成了恋人。
一天林寒从教室外面回到座位上,凑到我耳边问我:“程雨晴好看吗?”我不耐烦地说:“看怎么看吧。”我故意没有把这句话说清楚。我当时的意思是,外表是好看的,但是内在不怎么样。可是我会这样想的原因并不坦荡,至少这完全不是我根据事实进行判断的结果。它的来源仅仅是当时班里的风气,一种集体施加在被有魅力的男性“选中”的女性身上的不友好,一种厌女症。这其中也许也有我的嫉妒,但那同样也是一种“雌竞”。
这次还没等老师们出手干预,没过多久他们就分手了。我并不知道他们分手的具体原因,忙于准备中考,我没有去关注。我只记得从别人嘴里听说那段时间他们的关系很微妙。但后来这种微妙没能正向发展,他们彻底分开了。林寒在中考中取得了超高的成绩,排名全市前五十,进了省里最好的高中之一的尖刀班。而程雨晴没有考上一所重点高中。
毕业后班里组织过几次同学聚会,时间跨度持续到我们大学毕业之后的几年。张紫薇从来没有出现过。我听她的朋友说这都是因为她不想再见到林寒。无从猜测她的内心感受,但显然这对她来说不是一段轻松的经历。林寒则似乎并未驻足。
我和林寒高中在同一所学校的不同班级。他有在我生日的时候来我们班找过我,送我小礼物。我自然是欢喜的,但总的来说我们在高中时段没有多少联系。再一次有比较深入的接触是在我们上大学之后的第一个暑假。我们在不同城市的大学上学,我在宁波,他在天津。南北之差。但假期我们都会回到哈尔滨的家里。
我们能再次取得联系的原因之一是上大学后我终于有了第一部自己的手机,可以私下里找到别人了。当然这时,我们也已经被允许恋爱了。这天林寒和我约好一起去打台球。当时还有我的一个发小一起,她和林寒之间并不认识。我记得那天我穿了一条紧身的七分牛仔裤,淡蓝色晕染的纹案,上半身是一件白色略显透明的女士衬衫,材质丝滑,板式兼具干练与休闲,多出来的两条带子系在腰间。我是平胸,是几乎没有发育过的那种平胸。为了至少显示出自己与男孩子胸前的区别,我那时会去超市里买那种发育期少女穿的内衣,两层软布里面垫着一层薄海绵,虽然我已经有二十岁。之所以会去超市买,一是因为那时候网购还不够发达,二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敢走进文胸店,面对店员的询问,我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尺寸?而在超市买,我起码可以在结账的时候把内衣塞在其他物品的下面,不必面对手里拿着它交给店员打量的尴尬了。不过现在来看,少女内衣相对于我苗条的身材来说也是很搭配的。我的腿还算好看,虽然不是无比地直,但形状说得过去,整体非常纤细,按我的身高比例来说也很修长,小腿肚子上完全没有一点赘肉。回想我那一天的穿着,应该算是很青春很元气了。
台球我是不会打的。林寒教我我也不会。后来我和我的发小发明出一个玩法,就是用杆直接打一个球进洞,而不是通过球碰球。即便这样,我也不能保证每次都把要打的球送进洞里。但还是觉得好玩。有我熟悉的发小在,我玩起来也更放松,会更自然地互动。
林寒则是一路上废话连篇。球厅内,餐桌上,回程的公交车里。原来我才知道,他的好口才源自于无休无止的叨叨。我完全不记得那天他都说了什么,只记得他一直在我耳边停不下来地说话。而我只是礼貌性地简短回应一些问题,几乎没有说什么别的话。晚上我去发小家住,她还在问我:他为什么这么多话?
当晚,我收到了林寒在我人人网上的私信,他说他喜欢我。还没等我回复,马上又收到下一条消息:“但是异地咋办啊,要不还是算了。”我一时不知道我该做何感想。这算表白还是自言自语?第一句话才刚刚表过白,第二句话怎么好像在拒绝我了?关键是我也没问他啊。一点兴奋掺杂着一点失望。我努力告诉自己,这没什么。这应该什么都不算。况且经过这么多年,我已经没法直接接续初中时对他的情感。如果初四那年他对我说这些话,我一定要小鹿乱撞,或许外加匪夷所思上好久。但是二十岁的我,并没有让任何对这件事的情绪在我心里停留太久,很快它就过去了。
大二那年的寒假,我和林寒又见了一次。这次是我们单独两个人。我却显得比上一次局促了。林寒在游戏厅的打鼓游戏中大显身手,还真是有两下子,直接就可以玩高阶版架子鼓,看起来是练过的。但我并不是一个会应景附和夸奖别人的人,除了在他游戏时主动帮他拿了东西,我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惊喜或肯定。接着我们去了一家中央大街上的港式餐厅,饭菜很可口,结账时林寒主动买了单。这种事我其实一直都很不确定。连我妈都告诉我,男人要买单的时候你就让他们买,这是他们在彰显男子气概呢。但,他们彰显完了会期待什么呢?需要我回馈吗?以何种方式回馈呢?人际关系都讲究礼尚往来,男女关系中就不是这样了吗?还是说,女性根本就被默认需要以比金钱更无形、也更稀缺的价值,比如情绪价值、身体价值等来回馈。不过这是后话了。
饭后我们在松花江边租了冰刀,一起在江上滑冰。我和他的技术都不是很熟练,可以滑但不自在的程度。我们自然而然地牵起了手。由于天冷,我戴着手套,所以我们的手并不是直接相接触。但这也绝对不是完全不暧昧的牵手,有时我们两双手牵在一起,彼此面朝对方。可是我的记忆中缺少了一些浪漫的感觉,对那个场景的印象止于这个客观的动作本身。
再次见到林寒是大三的寒假,这时他已经有了女友。我和他不是单独见面的。和另一个我们初中同班的男同学一起,三个人在林寒的家里。起因好像是他们答应帮我重装我电脑的系统。有那个男生在,我完全像个局外人。他们搞了半天我的电脑也没搞明白,中间还去打了半天的游戏。后来他们聊起他新交的女友,用那个男同学的话说,林寒“连蒙带唬”地把她追到了手。我那时相信他不是真的欺骗了她什么,但我基本已经可以想象他一定煞费苦心投其所好,八成夹杂着一些夸夸其谈舌灿莲花,最后展开柔情攻势一举拿下。我甚至在那之后去翻了他的社交媒体,果然找到一段他在学校里的舞台上唱邓丽君《我只在乎你》的视频。那个女生在结尾十分娇羞地上前去献花。
但那天我们在他家还有后续。林寒和那位男同学聊着聊着聊起了怎么公主抱女生,然后他们发现我就在旁边,林寒就开始拿我做试验。我记得我那天穿了一条黑色的棉裤,上身是一件紧身的衣物。那样被抱起来显得很无措。而且我心里觉得这完全不是出于爱或亲密,不是自发的动作。我也无法回应,完全别扭地不知道手摆在哪。期间他还把我摔到床上一次。虽然我没有抵抗,但这显然并不是一个让我觉得舒服的行为。这便是我最后一次见林寒了。
之后我们有几年没有联系。直到2014年我本科毕业去伦敦读硕士的那年,我收到了他发来的消息。他说他正赋闲在家里,准备申请出国读研但还没有结果。之后他向我发出了一个我至今都觉得唐突到无法消化的请求:正在撸,想看我的照片。他说他对着女朋友硬不起来,要看我朋友圈的照片才能撸,现在没有新的了,问我能不能发给他一张。我说不行。他说那发个脚也行。我没回。之后他连着发了好多条消息。说完了这回让我知道他的秘密了。说上次抱我的时候觉得我的身体好软。说已经撸了半个小时都没反应了。说我们都有研究生读他却没有。说如果我不给他照片会造成严重后果。甚至说他这会让他变成屠杀小朋友的凶手之类的。刷屏了好多条消息。我就没有再回复过了。那年在伦敦我自己的生活也一团糟,没有心思去管他了。
2023年,我三十二岁的这年,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九年。我有一天想起他才突然发现他把我的联系方式删掉了。至于是什么时候的事不清楚,也许九年前就已经删掉了。也许他也觉得羞耻。这些年他有时会在初中班级群里活跃。因为他后来去了美国读研,期间参加了一个国内的电视节目获得了年度总冠军,很多老师和同学在群里恭喜他。之后他也会在教师节的时候祝老师节日快乐。听说他也已经结婚了,结婚对象就是大学的那个女朋友。一副积极正面的形象。我那天顺手把他加了回来,他立刻通过了好友申请。他叫了一声“姐”。我们简单沟通了几句。他说他在美国工作,我说我在德国读博。他说那以后可以当大学老师,多酷啊。他的朋友圈封面是他和他的妻子,一副幸福甜蜜的样子。
那之后不久我回国路过中央大家那家港式餐厅的时候发了张餐厅的照片给他,说记得我们在这里吃过饭。他没有回复了。至此便是我们的全部来往。也许现在他在过着他规矩平凡的人生了。我无从知晓。他于我而言是一段关于我自己的过去,不算刻骨铭心但足以值得被记录的一小片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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