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廳、阿英剁雞、別讓任何人強暴你、絲瓜棚與土地公廟
2025.11.23
1.
很累的時候我打字,我把那些累一個一個字排排站好,像一組士兵列隊從我的體內走出來,一字一字排出來。
很累很累的時候我寫字,把字寫出來,人有出口就會好。
2.
從陽台撫摸一盆綠色的小葉子,三樓往下看是一片菜園,有蔥有韭菜還有九層塔,葉子上還有幾隻蝸牛,土壤茂密的野草叢生,還有一棵樹,銀杏。
二樓神明廳,煙薰黑的牆面,還有紅色的神明燈,觀世音菩薩的像依舊,阿嬤虔誠的姿態已經消逝在這個世界,那個嘴巴念念有詞的老太太,已經在這個世界缺席很久很久。
阿嬤走後,拜拜變得隨意,沒有那個掛心初一十五的老阿婆,這個家從此沒有人熱心在一早爬上樓端一壺熱熱的茶水奉茶,沒有人虔誠的跟觀世音菩薩還有祖先道早安道晚安。
回台灣時,我會走上神明廳,念念有詞的跟她一樣,對空氣說話,要說出聲,要把平安感謝好好說給神明祖先知道,我們家的神明廳在阿嬤走後,一切荒涼,從神明廳往下看的菜園雜草叢生,一切荒涼,在乎的人走了,什麼都不管了。
以後的人還拜拜嗎?
「不用了吧!簡單就好,我死之後,女兒想我就拜天吧,沒有神明廳,心中有我便在心裏搭建最神聖的空間,不用拿香不用燒金紙,只要念念有詞的把她的煩惱告訴我,心中有我,便有力量往前了。」
3.
阿英小時跟著媽媽嫁給新的男人,就是拖油瓶,被不同母的哥哥騙去做童工,辛苦的採摘梅子,一整天沒拿到錢,阿英的錢都被那可怕的哥哥拿走了。
那個年代的女人俗,俗就是不值錢,俗就是多一張口要養就浪費米的俗,那個年代的女人賤民一般,隨隨便便就被當成童養媳。
阿英四十幾歲終於有屬於自己的雞舍還有菜園,她拿著剩飯剩菜餵養雞,颱風天她也冒風雨去餵養她未來要殺的雞,一把飼料一把飯,她用手把鐵皮拉上雞舍搭建讓雞們可以好好度過颱風。
她最喜歡在女兒回來的時候殺雞,先是脖子劃一刀,血流乾,掙扎到不掙扎也就幾分鐘,生命是脆弱的,那些她癢的肥肥胖胖的雞,燙一鍋熱水,雞緩緩放入,沒有掙扎,用力的拔毛,一絲不苟的阿英肯定拿著小夾子把小細毛也用乾淨,阿英對於煮有天份也擅長,拿著大大的菜刀剁雞,眼睛看準就直直的下刀,沒幾下,白斬雞就整整齊齊的躺在餐桌。
4.
他穿著花襯衫一身西裝戴著墨鏡去名錶的展覽會,會場好多有錢人,好多富婆還有一些名人,他愛錶成癡,他擅於用錶交易。
我常問他:「你怎麼知道那是真的勞力士?」
「你每天看你就會知道。」
對於愛好,我任由他,就像他管不著我把一個小房間變成花房的任性,某種程度上,我們很像。
我支持他的所有興趣,他也支持我的夢想,我想開花店,他就鼓勵我,我想我是幸運的,遇到一個一模一樣任性的人。
我允許他任性,而他也任由我胡作非為。
那個夏天,薄荷綠的海,陽光強暴了整個海面,一蕩一蕩,沒有鬆手,那樣殘暴的美,在墾丁的海,讓處女的血流成整個海面,波光粼粼不過就是處女的血。
別讓任何人用任何方式強暴你,任何感覺不舒服就是不舒服儘管多麼冠冕堂皇那骨子裡就是強暴。
對我來說創作有時候就是對這個世界打摩斯密碼。
我的思維品味還有對於這個世界的想像全部裝在裡面,會懂的人他們就會被這組密碼激盪,他們各自打出屬於他們的密碼,再度影響其他的人,這是創作的意義,會像蝴蝶效應一樣。
有些人看不懂他們就會說這有什麼?這也叫藝術,這隨便亂畫也叫藝術,這照片隨便亂拍也叫藝術?
如果你會說出這樣的話,你要正視自己的不開放。
開放的心思才能讓你看見更大的世界,這世上有太多無法理解的事情跟發生了,而這些都代表每一個人的思維絕對是完全不一樣的,你的美麗在別人眼中可能是糞土,你眼中的欣賞也有可能會被別人鄙視,如果你懂這樣的道理,你就會知道你只是沒有共鳴而已。
我最喜歡的創造模式是不設限、不規則、放手去做。
所以我很多創作模式都非常的驚悚,我完全不是那種跟著老師一步驟做的那種人,喜歡自己動手亂用,不喜歡學術,喜歡實際摸索,喜歡在錯誤裡學習進步,我喜歡讓創作就是單純的創作,我不喜歡看太多別人的創作,我喜歡自己玩,玩出自己的樣子,我喜歡特別。
藝術是什麼?
對我來說,是美的傳染。
藝術可以是任何事情,用你自己對美的見解去傳染,但其實這很個人,因為如果大家都很喜歡你的藝術,這也代表一件事情你很大眾,如果你不有名,也有可能是因為他們看不懂你的密碼而已。
我常常想到梵谷,如果我是他我不願意在我死後才成名,因為那太悲傷了,那麼美的密碼但卻沒有一個人看懂,沒有人可以解碼。時代很重要,如果那個時代的人不理解你,那就會像梵谷,當一個人把所有的美裝進去,那樣的美很純粹很自然,因為那就是他對於美最單純的渴望。
希望有一天有個人會看著我的密碼跟我說,我懂,我喜歡。
「 新聞感想 」
1.
有時候我會覺得這個世界變得糟糕,自己也要負點責任,因為我就愛那些八卦,我就愛看那些垃圾,我就愛看那些人開始撕裂彼此又大言不殘的一直攻擊。
我內在是貪戀那些嗜血的,很遺憾的,人大多數都是嗜血的。
2.
他們一直罵記者是妓者。
諷刺的,你說他們是妓者,我覺得你口體嫌正直才是真正噁心的,還不是因為你愛看,又不承認。
又假裝你高尚。
妓女都比你高尚清高一百萬倍。
市場需求才是為什麼這個記者需要去追一個他自己都厭惡都覺得噁心的垃圾新聞,所以你還認為你好清高嗎?
3.
要犯罪不難,網路上一人一句不要臉的話,暴力的話,罵人不帶髒,往人死裡罵。
隔天他/她就憂鬱症了,改天就上吊了。
有很難嗎?
要不要適可而止?
讓你自以為是的正義適可而止,不要殺了人之後才說你不是故意的,嘿,你的無心就是殺了人,不要以為別人不知道就沒事了。
你內心的罪惡會是一輩子的,你知道你是可以在那當下就停止的,你是知道的,不是嗎?
4.
不看新聞,你會活得更好更健康。
5.
意見太多的世界,容易分裂。
他們都忘記了要允許別人跟自己有不一樣的意見,他們做不到,允許別人有不一樣的意見,只要你願意,這個世界會是更好的。
如果你不允許,你開始暴力開始害人,嗯,其實你根本沒有學會善意,被教訓也是應該的。
教訓,通常是要用很大的代價才有可能真正學會一些最重要的東西。
6.
在混亂的時候,不要開口,是最安全最聰明的作法,不該開口的時候開口就是自找麻煩,或是太想要激進最後把自己的處境搞到荒涼,宇宙從來就不會故意。
一定是你太故意了,所以摔殘了。
7.
閉嘴可以救你一命。
閉嘴才是最難的,哪一個智者會多言?
智者通常都是靜默的。
有一部紀錄片叫做幸福定格,是花了七年拍攝的紀錄片,觀察很多對夫妻,他們從結婚的那一刻之後的對話,我沒有看完,過程實在是有點難平復繼續看完。
不過印象中我最深刻一對夫妻,老婆說:「我就是覺得你很煩,就是很煩。你就是聽不懂人話。」什麼洗衣精怎麼用什麼旅行的規劃第一天把網路全用光這些事情很小但是就是很煩。老婆就說:「我有時候會報復你,我曾經給你吃過期的東西,你不信喔,或是你牙刷掉到地板,我就默默放回去也不洗。」
我看了快笑死,給老公吃過期的肉啊真的就是現實生活中會有的生氣,因為婚姻裡面有太多事情會讓你非常生氣。
有一對夫妻他們的問題也很難,因為有照顧爸媽的問題,當老婆哭著說我現在都還會警告表妹想清楚在結婚,因為我會覺得結婚付出的代價太高,如果我可以一個人過很好為什麼要跟你結婚?她講到她父母沒有人照顧生病只能打電話關心,然後還要每次陪老公的爸媽去看醫生還要被抱怨她就大哭。
嗯,你的爸媽,那我的爸媽呢?
這個代價確實太高太高了。
男方一直重複鬼打牆:「我是男生。」
因為這個台灣社會賦予台灣男人的重擔很大,所以你一句你是男生,所以當你的老婆就要諒解就要委屈。
總之這些問題都是很無解,只能靠個人智慧了。
婚姻就是要付出很多你從沒想過的代價啊,你從沒想清楚的代價,那些都會讓你覺得為什麼要跟他結婚?
我跟先生有時候也會氣到覺得幹嘛犯賤跟他結婚,我還挑一個高水準潔癖控制狂來挑戰,我很需要賞自己巴掌。因為我愛他因為我想要試試看跟一個人一起打生活的怪,因為我想要去克服慘敗婚姻的魔咒,婚姻真的會讓人思考很多很多,而且它也很複雜是關於家庭關於兩個人的結合,還有一個家庭如何去進步去更好。
有想結婚的去看一看吧。看一下這種寫實真實的婚姻故事,不要像我白癡以為結婚所有問題都會走到童話故事那樣大家很開心歡慶大家都很美好的狀態,並不會,婚姻只是一個選隊友一起打怪的過程,一切苦難才正要開始。
穿的美美的白紗過後,就是隊友是豬還是人還是鬼的試煉了。
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東西或是人或是夢,
想要的,你就伸手去拿。
如此簡單,想要的就大膽的去拿。
有一天我有孩子了也會溫柔告訴他,寶貝,想要的東西,你要勇敢的堅定的無所畏懼的伸手去拿。
別讓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跟你說你不行,你就嚇壞了,他們說你不行只是代表他們自己不行,不代表你不行。
你相信你自己,這個世界就會相信你,宇宙就會把你想要的通通放在你的手裡。
(伸手去拿,光看嘴巴講講是永遠拿不到的,除非你嘴巴厲害。)
那是一片絲瓜棚,絲瓜花是黃色的,有一種奇怪的味道,不是太好聞,旁邊有一家土地公廟,那是我們那村莊的土地公。
廟旁邊有一顆巨大石頭,小時候我跟弟弟把那塊石頭當作溜滑梯,阿嬤在旁邊拜拜燒金紙,我們在石頭上面跑上跑下。
桌上有三牲有豆乾有雞冠,還有嘴巴念念有詞的阿嬤,她總是很虔誠怕忘記拜神,她總是覺得拜拜跟神明祈求平安跟大家的近況跟神明講請他們保佑一下。
最後一次我跟阿嬤相見的過年,我推著她的輪椅,摘了一朵粉紅色扶桑花插在她頭上,我幫她拍照,她像少女一樣笑的比西瓜還要甜。
那一天土地公廟一樣很小,我已經高到快撞到門,阿嬤一樣有很多事情想要跟土地公說,我在後面錄影,她說著希望土地公保佑她讓她趕快可以走在像以前可以健康走路那樣,她講了很久很認真。
結果土地公讓她自然的走,在冥界健康快活的走,我想最幸運的就是睡著睡著就死,一切快活。
那片絲瓜田依舊開花,黃黃的,風一吹來,阿嬤的客家話似乎在我耳邊吹過,平安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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