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遮蔽的常识:谁在供养权力
“一切权力的根,都深埋在社会之中。忘记这一点,文明就会枯死。”
一、财政方向的错觉:被反转的供养关系
在几乎所有体制中,都存在一个被语言掩盖的现实:
公务体系的衣服、食物、薪资、武器、车辆、办公楼——皆由民众生产并支付。
无论税收、国企收益、土地财政或通胀,其本质皆是社会生产的再分配。
然而,这一供养关系在叙事上被反转——
“国家供养人民”成了主流表达,
“人民供养国家”的事实被淡化乃至消音。
这就是政治语言制造的方向性幻觉:
权力被描绘成资源的“源头”,而非“汇点”;
国家成为“父母”,民众成为“子女”。
被供养者反而成了“主”,
供养者却被叙事性地降格为“受惠者”。
二、权力的无根性:一切力量都源于社会
国家机器本身并不直接生产生存资料。
它依附于民众的劳动与创造,仅通过集中与再分配维持自身运作。
这意味着:
权力是一种派生权力(derived power),而非自生的力量。
公务员之所以被称为“公仆”,
正因为他们被社会供养,以脱离直接生产,
专注于管理、服务与协调。
一旦这种身份认知被遗忘,
从“受托人”变为“主人”,
供养关系就会蜕变为单向依附。
那一刻,社会契约的平衡已然断裂。
三、全球结构:普遍的财政幻觉
这种现象并非个别国家特有,而是全球性结构。
可以用一个简化模型表示:
供养幻觉指数(Ω) = 官僚支配比 ÷ 公共监督强度
| 体制类型    | Ω值    | 主要表现              || ------- | ----- | ----------------- || 北欧社民国家  | Ω < 1 | 财政透明,公务员自觉为服务者    || 美式资本体制  | Ω ≈ 1 | 官僚与资本混合控制,选举仅局部修正 || 威权发展国家  | Ω > 1 | 预算黑箱化,供养反向叙事严重    || 极权或失败国家 | Ω ≫ 1 | 官僚寄生化,社会沦为供养器官    |差异不在口号,而在于财政透明度与公民监督度。
当透明度下降、监督缺席,供养幻觉便迅速放大。
四、遮蔽的机制:语言如何制造合法性幻觉
历史上,权力始终通过三种方式遮蔽供养真相:
神秘化叙事
从“君权神授”到“国家意志”,通过神圣化语言抹去社会源头。观念反转
以“国家养人民”“皇恩浩荡”等观念,令民众内化感恩而非质疑。技术性抽象
现代财政与税制的复杂化,使支付者与受益者脱钩,
“民众支付”这一事实被溶解于报表与预算术语中。
最终形成一个闭环:
供养者失忆,被供养者神化。
五、结构性后果:寄生化的危险
当供养关系被遮蔽,社会会进入寄生化阶段:
供养者不自觉:劳动者看不见自己供养的系统。
被供养者优越化:统治系统自我神圣化。
财政权力异化:公共预算脱离公共问责,成为黑箱。
此时的文明表面稳定,实则处于认知断裂状态:
社会记忆被抹去,
权力开始相信自己可以自我供血。
六、清醒的常识:权力的根在民众
权力的合法性源于服务,而非统治。
民众是最终的雇主。
公务体系的伦理核心应是自觉的服务意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真正危险的,不是权力的存在,而是供养者遗忘了自己是水。
后记
文明的成熟,不在于国家机器的强大,
而在于社会能否记得——
是谁在供养这一切。
当民众记得自己是源头,
权力才会记得它的根。
附录:论“非正义的文件”与“反智的命令”
一纸文件之所以能生效,口头命令之所以能致人俯首,并非源自其内容的正当性,而是源自结构性无知与主动放弃思考的平庸之恶。
当群体的恐惧与焦虑被制度化管理,人便倾向以“服从”换取安全,以“沉默”避免代价。在这种心理经济中,任何荒谬的命令都能显得“合理”,任何不义的文件都能被执行得井井有条。
真正的权力从不依赖文字,而依赖人们对文字的信念投降。
一旦你明白这一点,所谓的命令与公文便失去了神力,只剩下一堆废纸与废话——不过是恐惧制造的回声,是人类理性暂时失明的记录。
理解这一点,不是鼓励反抗权威,而是提醒:
思考本身,即是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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