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祖的世界

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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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我们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一个人生活,一个人生存,在这个星球上都是一个人,那我们还会孤独吗?孤独从何而来,是他们带给我的,是我失去的,还是我感知存在的孤独?

他与我同岁数,在同个村子里长大,起初我们还有些交流和玩耍,但是后来渐渐的我见不到他了。说他不见,并不是人不见,他时常出现在社群里发自拍和娱乐行踪,但只是我感觉他是一种隐晦的消失,但具体不知道是在哪里?


起初我也觉得他是普通人而已,就没理财这么多。直到有一天他想与我聊聊,说好久没见我了,想和我聊聊近况。不过也算是多年未见的老村口邻居,就答应了他,到镇上的咖啡馆会面。


那天是我先到咖啡馆,刚好没什么人,座位挺多。我找了个角落,点了抹茶拿铁和抹茶芝士蛋糕,坐着等他。


他来时,我并不知道,只是听到门上的铃声作响。直到他走到我面前,我才知道是他。他还是一样,皮肤稍微白了些,头发也拉直了,不过脸上的斑纹也老了许多。


我们在咖啡馆聊了一下午,他说他在一间会计楼打工,过得还行,该压力的压力,摸鱼的摸鱼。他之前有交过一个伴侣,但是后来分开了,分开原因没告诉我。他问我一个问题:什么是存在性的孤独。我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这时,一位老同学阿仁和我打招呼,偶遇在这间咖啡馆。我也向他打招呼。他问我一个人来吗?我说不是,和阿祖来。他说阿祖?之后他看了看坐我对面的人才看到他。阿仁连忙道歉,说忘记看到他,于是连忙走开了。


阿祖还是一样,面对什么羞辱的事情都是笑着面对,刚刚的事情也是一样,都是一笑而过。

他做人确实挺好的,善良为人真诚,但我就是不知道他一个朋友都没有,一个真心的都没有。

我问他阿仁那样把你当空气你不生气?他说他习惯了,自分手以来他一直都这样。


后来我回顾他的人生,确实有些荒诞。他的房间一直以来都不开白灯,只开黄灯和暖灯。我问他怎么不开白灯,不会怕撞到东西?他说开白灯太刺眼,只有暖灯稍微像夕阳一样,结束。


在往日的校园生活,他有参与朋友,朋友说什么他笑什么;朋友去哪里他跟到哪里。他那时候好像朋友很多,到哪里都有人找。那场毕业典礼,他那时候拿着椅子站在人群里,不知道要去哪里,也没有人看到他,也没有人邀请他让他坐旁边,或者有人看到他,只是以为他有另外的朋友,所以就没找他。他说那场回忆的太阳有点刺眼,有点热。


之后我并不知道他的去向,只知道后来他老家有一场白事,我没进去,在报纸上也没看到他的死讯,以为不是他死了,或者以为是他亲戚过世。在多年以后我结婚邀请他的时候才得知他已经自杀死了。而他妈妈将他的作品和遗书给我,里面写到:“我一开始可能属于另一个世界,那里没有人,只有我一个人存在,也许那里,我并不会失去什么。”


后来我才得知他所谓的孤独是什么,我可能无法想象,可能我已经麻木,无法有他的痛感。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看不到他,还是他长得太土了,不吸引人?我不知道,在他死后几年我都没有想过他一次,只是偶然下朋友聚会说阿祖死了,他们才吓到,摇头说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死了,接着又继续聊日常八卦,说哪个村口的美女漂亮、谁家的孩子更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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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华只是喜欢写字而已 只求被看见 马来西亚华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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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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