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此失彼》
陰雨綿綿的公園遊人很少。吳敏走到一處水塘,水塘裏一隻水鴨快速滑過,粼粼波紋就像吳敏的心事。
禿子
半年前,吳敏在一個相親網站上看到了一個男人的徵婚帖子。那時的吳敏剛剛失戀,就像落水浮萍,急著找到一個男人,想把過去的不堪忘掉。那個人的帖子寫的很真誠,吳敏給他留了言,成與不成對吳敏來說並不重要,他只是個符號。男人很快回覆,急切地讓吳敏加他的微信,這有點出乎吳敏的意料。猶豫了好久,還是加了。這個男人是個攝影師,吳敏暗喜,同行。男人微信詢問了吳敏的健康、退休金、房子,接著開始描述自己的顯赫家世。吳敏在衛生間模模糊糊地聽著,對這些她並不在意。這些套路,吳敏沒有深究,也沒有詢問,不置可否,吳敏內心是麻木的。
兩人微信約好七日後,也就是五一在男人的老家信陽見面。
接下來的日子,男人每天打卡問候,親切地叫吳敏老婆,發了自己購買的高額醫保,吳敏只是機械地回覆。假裝熱情的和男人聊天,那個男人說吳敏笑聲像電影演員閆妮,充滿了誘惑,吳敏笑笑……
約定的日子很快來到,吳敏想逃離,只是……那個男人說他可以給吳敏買車票,吳敏拒絕了,她不想欠這個男人人情。男人小名鐵蛋,姓劉,家在廣東,吳敏此刻的心情是複雜的,微信上的男人只有前男友的影子,吳敏心裏無愛、無恨、無感,心想反正誰都不認識,到時再說。男人出發前一天微信問吳敏從廣東給她帶什麼禮物?吳敏沒吭。前男友從來不問這個問題,吳敏愛吃的食物,他清清楚楚地記得。兩個人只是性格不合。想到這兒,吳敏眼圈紅了。
正值五一,一票難求,吳敏搶到了一張臥鋪票,一個小時的高鐵此刻變成了四個小時,
隨著一聲“信陽車站到了”,吳敏起身,拉著行李跟著旅客慢慢走。出站口,她看到了一個瘦小的男人,懷裏抱著一束花,瑜伽褲外套了一個大褲衩,一張黑黑小小的臉。吳敏認出了那束花,那束花是男人臨出發前微信發給吳敏看的,吳敏接過了男人遞上來的花束,男人說了一句你人真高啊!吳敏笑笑。吳敏看到了對方鏡片裏的笑眼,兩人並肩前行,夜色中,男人突然擰了下吳敏的屁股,吳敏差點兒跳起來,目瞪口呆中,男人打開車門,車裏還有一個男人,男人解釋是他的小學同學,一塊兒來車站接吳敏。一路上男人邊開車邊和同學聊天,吳敏沒有插話。
那個男人預訂了息縣最好的酒店,送走了同學。他從車後備箱拿出兩台相機,其中一台微信說要送給吳敏。兩人前後進了酒店,電梯裏兩人沒互相看對方。一進門,男人把相機收到箱子裏,把頭上的帽子摘了,是個禿子。腦後僅存的頭髮霍霍丫丫,他快速脫去衣物,催吳敏去洗漱。這樣的場景吳敏沒有料到,和陌生男人開房,她還是第一次。看著男人褪去衣物,強壯的上肢上鬆弛的皮膚,萎縮的臀部上有兩塊黑斑,吳敏頓覺一陣噁心。這時的吳敏,就像砧板上的一塊肉。
聽著身邊那個打雷的呼嚕,吳敏啜泣著……
一夜無眠,儘管頭暈目眩,吳敏還是裝著若無其事和這個男人下樓去吃早點。早上她換上帶來的那件香雲紗旗袍。吳敏個子高挑,旗袍襯得她玲瓏有致。節日裏餐廳吃飯的人很多,吳敏拿著餐盤,她拿了一小盒酸奶和一個雞蛋。看著對面狼吞虎嚥的男人,吳敏眼圈有點紅。男人看了一眼吳敏,問吳敏為什麼吃那麼少,吳敏低頭說吃不下。男人邊吃邊說待會兒帶她去祭拜父母。回來後去拍鳥。路上,男人邊開車邊和吳敏閒扯。講他小時候在這個縣城的過往,講他呆過的學校,他是這個縣城的小學老師。下午,男人拿給吳敏一台相機,自己拿了一台長焦。吳敏以前用的是一台尼康膠片機,她不會用數碼機,只是沉沉地拎在手裏,看男人拍攝。回到酒店,他說她蠢,吳敏沒理會。中午聚餐時她被嚇到了,他和家人完全不顧累得睜不開眼的昊敏,為錢在飯桌上爭吵,混戰一觸即發。吳敏在桌下用膝蓋碰他,小聲向他要了車鑰匙,和眾人打完招呼後在車裏靜靜地等。
晚上躺在床上,男人語言低沉。如喪家之犬,他說我不怕你看到這種醜態,這就是我的家人。他們對我沒有愛,只有利用。
凌晨,吳敏推醒身邊還在打呼的男人,平靜地告訴他,待會她準備離開。男人驚愕地瞪著睡眼惺忪的眼睛,半天沒說話。這個房間他預定了三天,半晌說既然她要走,他也離開。兩人說完各自背對著對方。男人嘆了口氣,說:我知道你很累,也知道和他們在一起,你很難過,早晨,收拾完行李,退了房卡。吳敏看著他把兩台相機都裝在了車後備箱裏,心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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