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通榆河》第三十章(上)
各位文友好!
本部小說記錄的是1958-2010年間蘇北農村往事,甚是有些趣味,供大家有空閒讀!🤝
感謝版主管理放行!
雑調•換曲唱
曬幾個太陽,少了二斤糧, 歡喜心一落千丈。
一場白忙,馠子飯成癡心妄想。
掩著門躲不住的慌, 東扯西拉換個曲唱, 革命現怎樣?
導讀:玉米曬乾了,桂花婆媳叫承闊承廣弟兄倆去梁德凱家借秤,兩人跑過去一看,德凱家虛掩著們,原來還在剝玉米,哥倆挺疑惑,怎麼還沒有剝完?同樣,對二人的突然到來,梁德凱也是感到手忙腳亂,完全沒有了往日的精明……
長篇小說《通榆河》第三十章(上)
雑調•換曲唱
曬幾個太陽,少了二斤糧,歡喜心一落千丈。
一場白忙,馠子飯成癡心妄想。掩著門躲不住的慌,東扯西拉換個曲唱,革命現怎樣?
桂花家門口原來有一個小小的曬場,人民公社之後,沒有了私糧,公糧的堆放、脫粒、翻曬全部在生產隊的大場上進行,所以索性將小曬場變成了自留地,還能種點蔬菜莊稼,只在牆邊留了一條兩尺寬的小路。
大匾子是用柳條編織的一種工具,其形狀和針線匾子類似,只不過大小卻相差許多,針線匾子直徑不過一尺,而大的匾子直徑有的可以達到6尺,主要用來曬糧食。
簾子也是一種工具,是用一根根蘆葦杆子編接而成,其特點是可以卷起來,展開後面積很大,在上面一樣可以曬東西,在人民公社之前,桂花家的糧食、棉花就是在這些東西上曬的。
桂花在空地上把這些用具攤開,把簍子裡和家裡的玉米棒頭拿出來,放到上面,承闊承廣也一起幫忙。
“承闊二娃,壞玉米棒頭不要和好的混起來,放到旁邊去。”
“好的,媽,我們錢老師說壞玉米裡有一種叫鐮刀菌的東西,會產生毒素,不能吃的,會吃死人的。”
“要看壞到什麼程度,洗一洗、曬一曬,豬還能吃的。”
“不能的,媽,大場上老死豬就是吃了發黴的糧食。”
“瞎說,我們過去也養過豬,也給它們吃過壞糧食的,怎麼沒有死過豬?”
承闊承廣怎麼也說不過媽媽,只得由她去,心裡面卻是不服氣,我們錢老師明明說了的。
中飯很快就熟了,每個人的肚子都餓空了,全家人呼啦呼啦地喝著稀飯,一碗下肚,差不多都恢復了一些力氣,一家人這才開始說話。
“承闊、二娃,等這玉米曬乾了,煮頓玉米馠子飯給你們吃,頓頓喝稀飯,也要改善一下。”
“好的,奶奶。”
“ 那你們就要幫助把玉米早點剝開,不要出去耍子,曉得了嗎?”
“好的,媽媽。”
承廣一碗稀飯下肚,差不多已經半飽,這個時候就不想再吃了,頓頓稀飯蘸鹽鹵,早吃怕了,其實桂花婆媳何嘗不是這樣,可要是不吃,哪有力氣去幹活?
“二娃,奶奶今天煮得多,再喝一碗。”
“媽,我飽了,吃不下去了。”
“瞎說,剛才在大場你還說你餓得不得了,怎麼這點就飽了?”
“二娃,你要多吃點,你手還受傷了,不多吃點手怎麼會好,要是不好好吃飯,手就好不了的。”
“啊……真的麼?可是我就是喝不下去。”
“那你怎麼才能喝下去?”
“媽……能不能讓我到廚房裡朝碗裡倒點油。”
“哪有喝粥倒油的,這能吃麼?”
看看遲疑的桂花,婆婆說話了:“桂花,就讓他去倒點吧。”
“好的吧,少倒點,倒沖了看我不揍你。”
一聽這話,承廣端著碗拔腿就跑。
承廣一走,桂花婆媳明顯感到承闊坐不住了,眼睛直瞄著二娃的背影,承闊是哥哥,他知道在這家裡,因為二娃小,理論上是被多寵一點的。
“承闊,你也去倒點,去看住他,不要讓他倒沖了。”
“好的,奶奶。”
承闊早就等這句話了,端起碗,拔腳就走。
“等等,承闊,鍋裡有兩個粥疙瘩,我燒飯的時候特地做的,你們一人一個。”
“奶奶,你怎麼不早點說?”
“早點說?要是早說,你們把粥疙瘩吃了,還能喝粥麼?”
看著哥俩走過去,桂花婆媳心中說不出的難受,在桂花的印象中,自己小時候都沒有這麼苦過,桂花婆婆心說日本鬼子在的時候也沒有這麼苦過,怎麼這日子還不如過去呢?
“媽媽、奶奶,快出來看,出太陽了。”
桂花婆媳正為兩孩子吃膩了這一成不變的稀飯而發愁,忽然聽到承闊在外面說太陽出來了,兩人急忙放下碗筷,走了出去。
雖說已經過了正午一段時間了,畢竟是大熱天,太陽出來了,站在陽光下才一會,就出汗了。
“桂花,有盼頭了,只要有這樣的兩天太陽,這玉米就不會壞。”
“好啊,快點吃飯,剝開曬。”
“把碗裡粥喝掉,早點剝。”
桂花婆婆把自己針線匾子端了出來,找出一根穿魚針,一家人開始坐在地上剝玉米棒頭。
穿魚針其實就是一根大針,前段尖,後端有眼,可以穿線,有一拃長,和普通鐵絲差不多粗細。
桂花婆婆用穿魚針沿著玉米棒頭的一行玉米籽底部向前刺了進去,再向外撬開,這行玉米籽就掉下來了,這根玉米棒頭上就形成了一排空擋,本來相互排得緊緊的玉米籽就很容易剝開了。
不知道多少年了,家門口都沒有曬過這麼多的糧食,桂花婆媳高興得連頭頂上的大太陽都給忘了。
“媽,你注意到沒,早上去大場稱玉米,一場的人都在唱文化大革命時唱的歌,一個個真的像瘋子似的。”
“桂花,這麼多年誰家有過這麼多的糧食?大夥高興呀。”
“這話說回來,還真的得感謝那天上午的雨。”
“哈哈,可不是麼,寶財說早上燒霞是毛主席的瑞祥,看來這話倒是真的,桂花,你可能不曉得,這神靈菩薩有時候會借助小孩子把話說來給大家聽的。”
“哎!這就是讖語呀,只不過誰能想到一場雨能給大家帶來這麼多的糧食?這玉米棒頭在大場上太陽就是不出來,這玉米棒頭一發下來就來太陽,這不是毛主席的福氣是什麼?”
“是呀,說不定往後就要轉好運了——承闊二娃,明天去學校看看,說不定托毛主席的福氣,學校又開始上學了呢。”
“好的,奶奶。”承廣手還疼著呢,剝著桂花婆媳剝剩下來的上面沒有幾顆籽粒的棒頭。
梁家莊到處喜氣洋洋,吳大宏發話了,這兩天不用上工,大家趕緊把玉米剝開要緊。
兩天的工夫,桂花婆媳就把525斤玉米棒子剝開了,白天頂著大太陽剝,晚上點著油燈剝,全然不顧嗡嗡亂飛的蚊子,這麼多玉米全是手剝開的,桂花婆媳在吃飯時拿筷子手都直哆嗦。
早上吃早飯,桂花婆媳對弟兄倆說:“你們兩個不要出去耍子了,在家照看曬玉米,也要幫助翻翻,還有注意麻雀呀什麼鳥的,家裡的雞,不能讓它們把玉米吃了。”
“好的,奶奶。”
“要好好看的,不能馬虎,被人偷了,咱玉米馠子飯就吃不成了。”
“曉得了。”
一聽說媽媽和奶奶要他們在家裡照看曬玉米,不用出去幹活挑豬草,弟兄倆心裡說不出的高興,這麼大的太陽,出去挑豬草難受死了,又沒有水喝,要是像三哥一樣有個喝水的玻璃瓶子就好了。
一連幾天都是好太陽,弟兄倆在翻玉米籽的時候,承廣故意抓起一把玉米揚了起來,落下的玉米發出清脆的滴滴聲。
“二娃,這玉米說不定就要快曬乾了,很快就有玉米馠子飯吃了。”
“哈哈,真的麼,哥,我都想流口水。”
“是嗎,你個饞貓,不過咱家只有過節燒紙的時候才有馠子飯吃。”
“哥,書上說人家都是吃米的,咱們這地方為什麼不種米?”
“不曉得,米飯還是前年二哥定親的時候吃過的。”雖然是蘿蔔飯,但承闊猶然覺得嘴裡有米飯的味道。
“是呀,想起來,那米飯真的很香,要是經常有米飯吃,那該多好?”
“奶奶說過去咱這裡也種米的,不曉得為什麼現在不種了。”
“哥,有一次開會,我們一塊去聽的,吳大宏說這種什麼是公社說了算的,隊裡不能瞎種。”
“公社也真是的,為什麼不讓種米呢?”
“就是呀,真搞不懂。”
晚上桂花婆媳放工回來,桂花婆婆抓起一把玉米在手上捏了捏,說道:“承闊,二娃,去你們二伯家借桿秤,稱稱咱這玉米到底有多少斤。”
“好的,奶奶。”承闊承廣兩人這幾天一直呆在家裡照看玉米,沒有出去玩,這心早飛出去了,好容易等到奶奶的這句話,兩人飛似地跑了出去。
夏末秋初放工的時候,太陽離落山還有段時間,天色尚早。
兄弟幾個就德凱家有桿秤,當年分家的時候,德義和德勝都知道德凱精細,這老祖宗傳下來的秤他肯定會要過去,這爭了也沒有意思,反正要用的話就去借一下,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傳家寶。
好幾天沒有去德凱家了,也不知道二伯怎麼樣了,承闊承廣兩人都這樣想著。
遠遠地看見門口樹蔭下沒有人,承闊承廣感到奇怪,這大熱天的,二伯怎麼不在外面呆著,難道說出去了?等走到門口,兩人聽見屋子裡有玉米籽落霞的滴滴聲。
喔,估計也是玉米歸倉了,承闊承廣兩人對看了一眼,心說這來的正是時候,秤肯定沒有被借出去。
“二伯。”
“二伯。”
門有半扇虛掩著,承闊承廣推開,走了進去,這才發現,二伯一家人正圍著一個大簍子剝玉米呢。
“啊!?二伯,你們家還沒有把玉米剝好啊?”
“是的啊……”梁德凱一家正剝著玉米,誰也沒有想到家裡會來人,抬頭一看發現承闊承廣,梁德凱總算松了一口氣,“是承闊二娃呀,你們不曉得,你們大姐夫白天忙沒得功夫幫助剝,你們二伯母、大姐隊裡有活要幫助去做,這段時間別人都在家裡剝玉米,不肯去地裡幹活,這不把我們自家剝玉米的活計給落下了。”
“喔,原來是這樣。”承闊承廣也沒有想太多。
其實梁德凱真是多此一舉,犯得著要和這兩個小屁孩解釋得這麼詳細麼?他精明一世,怎麼忘了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兩個屁大的小孩呢?人心一虛,就會忘記很多東西。
“承闊二娃,這太陽都快要落山了,你們過來幹嘛?”梁德凱畢竟老練,片刻之後就恢復了往日的精明。
“二伯,奶奶叫我們來借秤的,說稱一下家裡的玉米有多重的。”
“喔,這樣啊,秤在我房門後面掛著呢,你拿回去吧。”
“好的,二伯,我們找找。”
承闊承廣轉身去梁德凱的房間,這才轉身,大門又被推開了,一個人走了進來。
喜欢我的作品吗?别忘了给予支持与赞赏,让我知道在创作的路上有你陪伴,一起延续这份热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