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環
在首飾之中,特別鍾愛耳環。大概因為這是唯一一種直接插進皮肉里的首飾,它的美麗帶著血肉的延伸,不是外物。
我一直覺得多數男生不戴耳環是很可惜的,尤其他們短髮,戴耳環不知會多出彩。但也替他們慶幸,因為打耳洞實在是痛。
中學時瞞著媽媽自己跑去打耳洞,打得不好,發炎了很多年。然而去較正式的聚會還是戴耳環,一整個晚上感覺半邊臉嗡嗡地疼,然而還是很享受長耳環輕輕拍打在臉龐的感覺。
回家後拆耳環時撕皮一樣,疼得「嘶」一聲,聞到血的味道。下次再去正式聚會,還是遲疑而執拗地把耳環插進耳洞里。
後來媽媽教我用酒精消毒,又交代要戴純銀的,耳洞漸漸養好了。現在買起耳環來毫不手軟,一個月買一兩雙。出門連防曬都懶得塗,但若有一分鐘的閒余,必定要戴耳環。
有只敏感的耳朵,戴耳環就如同手打奶泡,一急就要壞。
從前看電視劇,看見古代女人對鏡側著臉,翹起蘭花指慢吞吞地掛一隻耳環,總覺得有點做作。現在我也那樣,手指摸著,耳環鈎子在耳珠上慢慢划過,來來回回,尋找一個神秘的入口。
這是很靜心的時刻,皇上駕到都得等一等。
耳環風格多種多樣,有人喜歡小而精緻的,有人喜歡花粉嬌嫩的,女同事多戴名牌的鑽或白金。一次開會,看見一個女同事戴一雙月白晶石,小小的圓,泛淡淡藍光,很柔美。
而我特別喜歡民族風的,因為它脫離了日常的價格攀比系統,也不存在時尚搭配的問題——搭什麼都不搭,於是變成一種純粹的個人愛好。就像一個人戴著家傳的古董首飾,便不再受任何的等級與審美規則束縛。
另有一癖好,喜歡大耳環,大到黑長髮都蓋不住的程度,這是一種安全的高調。很享受它每一次在臉邊輕輕撫過的觸感,好像一整日都有雙微涼的手,珍惜地捧著我的臉。
媽媽給我幾雙耳環,據說都是「玩的」——景泰藍彩銅片、水晶珠子、舊玉石——不是名貴材質。耳朵養好以後經常戴去公司上班,早上在咖啡店遇見白人同事,寒暄時她們習慣誇對方身上的東西,我全身都隨意,唯有誇耳環。她們說好看,我說是媽媽給的,然後總能看見對方的眼裡頓時摻入一絲真心,由衷地再補一句,「真好看啊。」彷彿第一句不作數。
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短暫地脫離了某個系統,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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