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種6.洗
少年臉上露出一抹微笑,儘管帶著傷,卻依然迷人,讓人忍不住心動——卡加爾。
他朝我走來,姿態宛如一隻高貴的黑豹,巡視著他的領地。
他身後站著一群孩子,人人神色不悅地看著我,眼神中滿是不滿與排斥。
我茫然地站在原地,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從昨晚到現在,一切宛如夢境,我彷彿被某種力量推著前行。
「你們看起來相處得很好。」
祭司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他邊走邊微笑地望向我們。
在場所有人立刻鞠躬,雙手合十,神情虔敬。
「喀啦把卡拉~」
他們口中唸著我聽不懂的祝詞。
祭司點點頭,走近我們,對那蒼白的少年笑著說:「這個新來的男孩,就交給你了。或許未來,他會成為你的夥伴。」
他又看向我,「跟上,我想和你談談。」
我快步跟上他,一路走回昨夜那間房。他邊走邊說:「這裡是教堂內的生活區,孩子們平日就住在這裡。」
我滿腦困惑。孩子?生活區?我們不是只在聖節日來教堂祈禱大神嗎?怎麼教堂後面還藏著這樣的地方?
「你會和卡加爾住在這個房間。」
祭司帶我回到昨夜那間被馬伕砸壞的房,室內依舊凌亂,滿是破碎痕跡。
「放心,你的家人把你送來,是為了接受大神的教誨。安心住下來,等到聖靈祭典,你就會站上祭台,接受洗禮,淨化之後便能回家。」
他對昨晚的事隻字未提。我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尊敬的祭司……昨晚的山洞,是什麼地方?」
他轉頭微笑:「那是過去逃難時建造的避難所,現在專門用來關那些不聽話的孩子。」
我背脊發涼。
「首先,你得洗個澡。卡加爾——」
不知何時,少年已站在我身旁,毫無預兆地靠近。
「我會好好照顧他。」卡加爾垂下頭,語氣恭順地對祭司說。
祭司離開後,他望著我,那眼神冷淡、無波,像是在看一件物品。
「先洗澡吧,你很臭。」
我跟著他來到中庭。他遞給我一只木桶與一把刷子。
我愣了一下,「不是去浴室洗嗎?」
「我們都是這樣洗的。」他冷冷地說。
羞辱感湧上來,一寸寸淹過我的皮膚。從小到大,我從未在外人面前赤裸,現在卻要在中庭當眾洗澡。四周的房間似乎有人,視線與竊語從各處落下。
「請沐浴。」他的語氣冷淡而堅決。
我感覺他有些生氣了,但是只能默默脫下褲子。上衣早在擦地時磨損殆盡。
我舀起桶中的水,是刺骨的冰冷,我咬咬牙猛地從頭頂澆下,整個人止不住地顫抖。本來想就這樣結束。
卡加爾遞來刷子。我瞥了一眼,那東西硬得像鐵絲,似乎能刮破皮膚。
我遲疑著沒接。有點憤怒地跟他對視。
這時,兩個高大的少年走過來,穿著與其他孩子不同的制服,那是神聖學袍。
他們不發一語,冷冷盯著我。下一秒,昨晚那個刺我小孩出現了。他露出詭異的笑容。
「外面的人都很髒,大神不喜歡。要進神聖家園之前,需要刷乾淨。你還尿了褲子~ 呵呵呵呵呵」
我倔強地看著他們,兩個高大的少年走上前分別抓住我的雙臂,力道之大讓我無法掙脫。
那個孩子拿起刷子,狠命刷著我的背與胸口。
火辣辣的痛襲來,彷彿整層皮膚都被剝開。
「外來的污垢,不可以帶進神聖的家園。」
我顫抖著,想反擊,用腳踢他。
兩個制服少年卻死死扣住我肩膀,用力一壓,我整個人被壓下,背部暴露無遺。
那孩子愈刷愈快,甚至開始輕聲哼唱。
他神情愉悅地看我掙扎。
我低頭看到地上的水逐漸染紅。
真的很痛,像是無數刀片在割我。
意識模糊,我甚至感覺自己又尿了褲子。
「嘩啦——!」
一桶冰水潑在我臉上,我瞬間清醒。
睜開眼的瞬間,看見那蒼白的少年正凝視著我。他的神情彷彿閃過一絲心疼與不忍……但那一瞬太快,或許只是我看錯了。
好冷……
我全身赤裸地站在花園中庭,顫抖不已。
一開始帶我來的小女孩雙手捧著托盤,上面放著衣服與鞋襪。
她看了我一眼,把東西放下便轉身跑走。
我站起身,深吸一口氣。
抬頭挺胸,我將周圍的人全看了一遍。
蒼白的少年,邪氣稚嫩的孩童,兩名強壯的制服少年,還有哪些躲在窗戶後的人。
這就是我未來的生活環境……
我記住了。
我醒了。
窗外依舊黑暗,
這裡的時間彷彿靜止了。我春天來到,如今已是夏末。
我的家人會想我嗎?
簡單梳洗後,我來到訓練場。那個蒼白少年已開始訓練。他聽見我腳步聲,身體前傾,肌肉緊繃。
果然——
他朝我丟來一把刀,我側身接住。
他看著我,這是認可,也是提醒:腳步聲太大。
我走向武器架,隨意熱身。
我和他們不同,他們是沒有家的孤兒,而我媽媽還在等我。
他們不努力,就會被教堂殺掉。
而我,只要撐過聖靈祭典,就能回家。
忽然,一名少年衝向我,手中握著一把鑲著寶石的短刀,那刀是牆上的裝飾品就掛在訓練場門口。
這是隔壁房的少年,我見過他,知道他的速度比我快。
我下意識地選擇力量對抗,撿起身旁武器迎擊。
他跳開,蹲下,由下往上刺。
我看見了,但太慢了,被割傷流血了。
他得意地停手,離開。
卡加爾丟來一條毛巾。我接住,用毛巾壓住傷口。
他皺了下眉,彷彿在不贊同,又像是想說些什麼,卻終究沉默。
我挑眉:「關你什麼事?」
他搖搖頭,走開了。
這裡每天都有人挑釁,多半像剛才那樣——直到對方流血為止。
我是新人,特別受歡迎。
我能贏,但沒意義。受傷了就該休息。
我走到樹下,看著傷口流血,嘴角微微揚起。
紅色……我按壓一下,刺痛。
呵……特別鮮活。
馬伕是我的指導員,他說這些孩子都是孤兒,是這片神聖之地孕育的子民。
但我不是,我的媽媽還在等我。
卡加爾不只一次暗示我,不要再妄想了。
「只有孤兒才會來到這裡。你回不去了。」
我不信任何人,因為——
一切都是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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