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私语
“阿辰,你信真心吗?”
长公主抬眸,语气随意,手里握着一枝金钗,钗头镶了淡淡一颗青玉,和她今日的簪花罗裙一般清雅。
辰曦怔了一瞬。
她今日及笄,身穿重袍,眉间点了朱砂,与四年前那个在墙头悄悄探头的少女判若两人。
而她的回答也不再是儿时那样单纯。
“信。”她答得轻,却很清楚地落在殿内。
长公主却笑了,像是听了一个好笑的谜语:“你信过月珩吗?”
辰曦眉心一跳,微微垂下眼睫,唇角动了动,却无言以对。
——
宴席上,满朝宾客,太子笑意温和,端坐如玉。皇后也破天荒地主动举杯,视线在贵妃与辰曦之间流转。
“可惜,”太子笑道,“月珩未能归京。”
贵妃叹了一口气,道:“他最怕这种场合。”
辰曦的视线在人群中扫过,却终究没看到那双清冷的眸子。
夜宴将散,内侍悄悄近前:“郡主,皇上宣您至内殿。”
她起身,行礼,随侍离去。
——
御书房内灯火昏黄,皇帝穿着便衣,坐于榻上,手中摆了一只黑檀木匣。
“坐吧。”
辰曦跪坐在垫上,不语。
皇帝低头,摩挲着盒子上的铜锁:“你记得你父亲临行前说过什么吗?”
辰曦点头,却没开口。
她当然记得。
五岁那年,风雪夜中,她在父亲盔甲的铁片上亲了一下——“爹,你会回来吗?”
父亲笑,说:“不一定。但你要活得好,替我们看一看这世道能不能真的变好。”
皇帝打开匣子,一物一物取出。
是一柄短刃,已经钝了,但鞘上刻着她父亲的姓;一枚玉坠,是母亲佩带的医者信物;还有一封信——封口用的,是那年她父亲替皇帝平定叛乱后,所赐的印蜡。
“你父亲,是为了国家死的。”
皇帝看着她,声音沉而稳:“你母亲,是为了你父亲死的。”
“朕收你为养女,不是报恩。”
虎身斑驳处还沾着暗红锈迹:"陇右云将军的虎符,缺口是你父亲最后一战留下的。当年他塞给亲兵时说'若阿星性烈如父,可授此符'。"指尖轻抚虎符内侧一道剑痕:"这道缺口,是为救朕留下的。"
辰曦双手颤着接过那枚虎符和那封信,信纸微泛黄,似乎一触即碎。
皇帝望着她的眼神,并不温情,却有一种极其沉重的信任。
“你若愿意忠于天下,朕便托你重任;你若只忠于人,朕便断你此念。”
“你自己选。”
——
辰曦出了御书房,夜风拂面。
她紧紧握着手中的遗物,脑海里浮现过很多人——贵妃的柔声、太子的冷静、长公主的笑语、月珩的背影。
她轻轻开口,如喃喃自语:
“我信真心,也信国家。”
这一夜之后,辰曦在朝中声名初起。
有大臣开始议论:“这位郡主,怕是要走一条与众不同的路。”
而太子,远远望着辰曦的背影,在晃着酒盏轻声笑了笑:“原来,我教出来的,不是棋子。”
“是我自己也会动心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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