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戰史料中譯】1918年威爾遜總統十四點演講《申報》《晨鐘報》譯文及原文

原載於熊玉文《在華英美報刊與五四運動》，pp. 52-60

三、華報對在華外報翻譯的差別

在華外報成了華報新聞的主要來源，翻譯是一門專業技術，然而一旦涉及立場問題，翻譯又成了一門政治藝術。

中國自19世紀70年代「幼童留學」開始，到日俄戰爭後青年蜂擁留學日本，再到清華學堂開辦，留學逐漸成為時尚，以致出現「海歸」找不到工作甚至自殺的案例。有人關注到1917-1918年的高等教育情況，「在那時，從大學畢業的，從國外留學鍍金回來的，淪落街頭，觸目皆是，報紙上每天幾乎都刊登著留學生因失業投黃浦江自殺的消息」。①[顧執中︰《報人生涯︰一個新聞工作者的自述》，第88頁] 留學歸國就業的壓力，對報館來說是選擇優秀人才到報館工作的絕好機會，因此當時報館很容易就物色到優秀的譯員。

華報對在華外報翻譯出現的差別，至少說明每家報館都有獨立的翻譯機構或翻譯人員。包天笑回憶其辛亥革命後在狄楚青的時報館工作的朋友中有一個是「留美回國的楊心一」，「本來請他是翻譯西文的」。 ①[包天笑︰《釧影樓回憶錄》，第416頁] 包天笑的回憶表明《時報》的譯文出自自家手筆，現在無從知道那時華報中的翻譯文章出自何人之手，但這些譯文作為史料留存了下來，使後人既可以從中發現各報翻譯的水平，也可從中觀察各報的立場。

1918年1月8日，美國總統威爾遜在國會發表著名的「十四點」演講，11日在上海的《申報》和在北京的《晨鐘報》(《晨報》前身)同時進行了譯載，《晨鐘報》分11日和12日兩次登完。威爾遜演說的文件較長，下面僅將兩報對「十四點」條款部分的譯文進行對比，以示兩者的區別。

《申報》對「十四點」條款的翻譯為︰

(一)公開訂定光明之和約，嗣後不得有任何種類之秘密，國際協商外交應常坦白進行，而使世人共見之。

(二)領海外之各海，各國於承平、戰爭之時，均有航行絕對之自由，惟以國際舉動依國際條約封鎖全海或一部分時，不在此例。

(三)盡力消除一切經濟障礙。凡各國之承認和局與合負保持之責者，應設立貿易條件之平等。

(四)載明充分之保證，由各國承認之，將國際軍備減至與國內安寧無礙之最低度。

(五)關於殖民地之一切要求，應予以自由、坦直、無偏袒之解決。凡於決定主權問題之際，殖民地人民之權益，必須與自認有主權的政府之公正要求同一注重。此項主義當嚴守之，以為解決關於殖民地一切要求之根據。

(六)俄國各境軍隊悉撤。凡涉及俄國之各種問題，其解決之方務使世界各他國咸予以最善而最自由之合約動作，為俄國覓食無阻礙之機會，俾俄國得以自行決定其自己之政治，發展其國家政策，並願誠實歡迎自擇國制之俄國入於自由國家之社會。不獨歡迎已也，且願予俄國以其所缺少與其所需求之助力，此後數月，俄國各姊妹邦所施於俄國之待遇，將成各邦好意之試驗，將為全為顧念俄國需要，而不存自私自利之表示。

(七)比國境內之軍隊必須撤退，比國之土地必須恢復。比國與其他自由國所共享之主權，不得稍加限制，此乃全世界之公意。欲求各國人民復信任其所自定約束彼此交際之公法，捨此而外，別無他法。苟無此補救方法，則國際公法之全部結構與其效用，定永遠毀壞矣。

(八)法國各土地應使自由。所被攻入之部分均應恢復，一八七一年普魯士於亞爾薩斯勞蘭事所鑄之錯，牽動世界和平幾近五十年，應加矯正，俾和局復可安固而有益於大眾。

(九)義大利邊界應依明白可辨之民族範圍而重定之。

(十)奧匈人民為吾人願見其安穩處於列國間者，應予以自治、發展之極自由機會。

(十一)羅馬尼亞、塞維亞、孟台里格羅三國境內之軍隊，均應撤退，被佔之土地均應恢復。塞國應予以自由安全通海之道，巴爾幹數國彼此之交際應依歷史上效順與民族之沿革，和衷商定之。巴爾幹數國政治與經濟獨立及土地完全之國際保障應加規定。

(十二)目下土耳其帝國之突厥部分，應得保證其有安全之主權。惟其他民族處突厥治權下者，應保證其生活之確實安寧及自治發展絕對無牽擾機會。韃靼海峽永遠開放，為各國船舶及商業自由來往之孔道，而由列國保證之。

(十三)應興建一獨立波蘭國。凡確切無疑之波蘭人民所居土地均應包括於內，且當予以自由安全通海之道，其政治自由之獨立及土地之完全，應由列國訂約保證之。

(十四)列國應依特殊契約成一公共團體。俾彼此以政治獨立與土地完全之保證，給予大小各國。①[申報 1918年1月11日第3版︰〈美總統之和議大綱〉]

《晨鐘報》的翻譯為：

(一)公共之契約，共公討論解決之，後則無各種國際之和約，且外交恒應公然進行，按照公民之意見。

(二)於疆界流域外，各海境航行之自由不分戰事與和平時代，惟各海境之全境或一部分由萬方定奪，禁止航行以歷行，萬國契約者不計。

(三)極力破除各種經濟上之障礙，於各國間設立均等經商條件，適合於和平及維持和平之旨。

(四)切實擔保各國軍械減少至於最低之數，適足以保護地方為限。

(五)自由坦白切實解決殖民地之要求，根據於嚴守條約，凡解決此等主權問題，人民之利益與政府要求之公允權利，當然並重。

(六)退讓俄國之各疆界，以及有影響於俄國之各問題之解決，庶可得世界他國極力自由協助，為其謀得無所困阻之機會，以解決其本國政治以及政策。又使其誠心歡迎其自由國自行選擇制度，不獨歡迎，且可主張其應有及所願欲之體式，俄國所受兄弟國之待遇，數個月以後，將試驗其好意、利益、感情。

世界公認比利時應當恢復，不得限制其主權，且比國與其他自由國當同享此等主權。非此決議，均不足以恢復各國對於法律之信用。彼等自能解決政府間之關係，不然義國公法之穩固基礎永為破壞。

法國之疆界應當脫離壓力，而被侵佔之地亦應復還。千八七十一年亞爾薩羅蘭安尼之事，普魯士侵犯法國，竟破壞世界和平約五十年之久，亦應剖理，庶無可使和平再見穩固，同獲利益。

義大利邊界應當按已承認之界線再為應行劃定。

奧斯馬加之人民在各國中之地步，吾人願見其保全，當給與自行整頓之機會。

魯馬尼亞、塞爾維亞與門的內哥羅之國亦當復歸其被據之疆界，亦應恢復塞爾維亞得有自由穩固之海口，巴爾幹聯邦之聯絡由彼此和衷，按歷史上各邦聯盟統系協商解決，萬國應協定擔保巴爾幹各邦之完全領土及政治經濟上之獨立。

現土耳其民族之國內土國部分應有穩當主權，但其他各國現在歸土國統治者亦應得其自治之機會，安居樂業，勿受干擾。達達尼爾海峽當永遠開放，由萬國擔保，為各國經商航行之自由之水路。

普蘭獨立國應當成立(原文如此——引者注)包含普蘭人民所居住之疆界，亦應得一自由穩固之海路，其政治自由獨立及完全領土當由萬國條約擔保。

各國全體聯合會應按特別條約組成，以為援助，互相擔保大小各國之政治獨立及其完全領土。①[《晨鐘報》1918年1月12日，第6版︰〈威總統之宣言(續昨)〉]

從形式上比較，《申報》和《晨鐘報》的報道除皆為豎排和沒有標點外，還有都不分段落(上面段落為筆者所分)，但《申報》將「十四點」用數字一一標出，而《晨鐘報》標出6個數字後就沒有再標明數字，很難讓人清晰看出「十四點」條款的全部內容。從內容上比較，《申報》的翻譯基本上將威爾遜「十四點」內容全部翻譯出來，而《晨鐘報》的翻譯省略許多，且有的地方不通順和不清楚。《申報》的譯文與10個月後蔣夢麟的翻譯比較➁ [蔣夢麟關於「十四點」條款的譯文見《美國總統威爾遜參戰演說》，蔣夢麟譯，商務印書館，1918，第30-34頁。]，毫不遜色。

《晨鐘報》為研究系的機關報，研究系內人才濟濟，為何對威爾遜「十四點」的翻譯如此令人大跌眼鏡？這與威爾遜「十四點」在剛傳播到中國時的影響相關。威爾遜「十四點」並不是一到中國就人人皆知，而是如泥牛入海，默默無聞。一戰結束時「十四點」為人熟知局面的形成， 歸因於美國的刻意宣傳和炒作，這一點待在後面詳述。研究系當時沒有感覺到「十四點」的價值所在，譯文不免草率、生硬和不準確。同時也反映當時中國政黨的機關報與專業報刊，特別是具有海外背景的專業報刊相比，國際新聞的敏感度、外文記者及翻譯人員的外語水平存在一定的差別。

如果說1918年初《申報》和《晨鐘報》對「十四點」的翻譯存在水平和認識上的差距，那麼1919年3月末兩報(《晨鐘報》被封後改為《晨報》 出版，仍是研究系的機關報)對《華北明星報》同一篇新聞的翻譯性質則顯示出兩報性質的不同性質所帶來的立場差異。

1919年3月20日，《華北明星報》發表一篇通訊《在巴黎的漢奸》，①[Chinese Traitors in Paris，The North China Star， March 20， 1919， p.4] 23日《晨報》以《異哉！賣國之駭聞》，② [第2版] 25日《申報》以《歐和會內之中國不祥消息》為題分別進行登載。③[第3版] 下面以《申報》的報道為基礎來看兩家譯文的區別。〈 〉符號內文字為《申報》有而《晨報》無的內容，[ ]符號內文字為《申報》無而《晨報》有的內容，英文為《華北明星報》原文︰

〈二十日英文《華北明星報》略云︰〉昨晚本報接華盛頓電稱，巴黎親日派華人之〈舉動〉[叛逆](Treachery)使中國代表在和會中關於處置山東〈德人利益〉問題目前正在進行之外交戰爭上大受掣肘。該電引述《紐約希魯報》巴黎訪員之報告，謂日本在巴黎和會對中國之外交戰爭現已勝利，其一部原因以親日派之中國人破壞顧王兩使之計劃所致也。 [按此輩賣國叛徒際此中國議案正向和會中列國代表提出之秋，不顧國家主張利益而有此等行為，其罪惡之深殊無適當之語可以形容之。 ](No terms of abuse which are fit to print can adequately describe these traitors who are false to the cause of their own country at a time when China's case is being presented to the assembled representatives of the world's powers.)又據昨晚所接路透電稱處置山東德人權利問題，目前正向巴黎各國大會提出，中日雙方皆承認全部公文證據均已提交會議，該會不久即將判決山東境內德人原有利權之處置問題矣。竊恐天津前德奧租界之處置亦將藉此決定，電文中雖未云，但以事勢所趨，恐必如是，蓋以此項問題亦屬德人在華之一部分權利也。值此時機中國友人正望中國所提之議案早得各國之聽從，不料傳來此不幸之消息。[憑藉賣國華人之陰謀，](through the underhanded machinations of some Chinese who are selling out their own country to their aggressive neighbor.) 日本對華外交戰爭至少已得一部分勝利，良可浩歎也。此輩賣國[叛]徒之姓名電中雖未提出，但用電訊調查亦屬易得，查明以後並宜盡力利用種種壓力，杜絕彼等在國內所有之無論何種關係，俾使彼等亦知犯罪惡之深而後可。目前為中國千載一時之機會，而巴黎和會為中國取得機會之地，中國向來未曾得相似之機會，他日欲再得一機會又不知遠在何時。夫顧王施及其他議和代表已能利用此機會昭昭無可置疑。當會議初開討論世界大問題時，三使設法使和會傾聽中國之主張，告厥成功。其提出主張之敏明手腕，使其友人大為欣慰。[一方今不能熟察世界大事勢，現仍抱一種深誤見解以為以公道待中國，即係妨害其本國利益之見識淺薄之諸人發生恐懼。] (... fear to those shortsighted persons, who failing to appreciate the present trend of world events, persist in their erroneous belief that justice to China means injury to their own national interests.) 在巴黎和會中以山東問題與其他重要問題相比，自僅屬〈輕末問題〉。[此問題]苟藉中國人之賣國者暗中相助，日本在和會中得取外交之勝利，其勝利之代價即為數萬萬中國人民之惡感，[中國人民消極仇視日本之不利](The injurious effect of this passive hostility to Japan)結果較之繼承德人在山東之權利，殊屬得不償失[也]。[青島與山東或至變成日本之愛爾撒斯洛倫，凡關心遠東安寧之諸國應設法使有一合公義正理之解決，以絕日後禍機之萌芽。夫遠東之安寧其所關係於日本者，固較他國為重也。](Tsingtau and Shantung may yet become the Alsace-Lorraine of Japan. All nations interested in the peace of the Far East-and to no country does it really mean more than to Japan herself-should strive to bring about a settlement which so squares with right and justice as to preclude all possibility of storing up future trouble.) 中國之內爭雖不以迅速解決，然南北對於和會中本國權利之保護確係一致行動，中國權利而有喪失，南北代表不任其咎〈也〉。[苟日本所得之外交勝利，染有中國私人從中陰謀之色彩，無非引起關於遠東安寧日後之糾葛而已。援助中國在和會得有公正待遇，實為最智之政治手腕，為目前之日本政治家所就乘機採用者也。](Any "diplomatic" victory which Japan may gain, if tainted in the least by treachery of Chinese individuals, can mean only future trouble for the peace the Far East. To aid in giving China real justice at the Peace Conference is really the cleverest piece of statesmanship which the present generation of Japanese public men will ever have an opportunity of adopting.)

從兩家譯文來看，應是一篇通譯，但從兩家對通譯內容的取捨與對英文原稿個別詞語的翻譯上，能夠看出兩家華報在涉及中日新聞上的考量與背後的用意。在標題上，《申報》用「不祥消息」，《晨報》用「賣國之駭聞」， 兩者用詞對事件危害程度的判斷有天壤之別。對「親日派華人」在巴黎的行為，《晨報》依treachery原義譯成「叛逆」，而《申報》用中性詞「舉動」來形容，大大減弱了感情色彩。譯文中，《申報》所省略的所有內容 (除個別文字屬於遺漏外)，都是與日本相關的敏感內容。 《申報》這樣省略，反映了商業性報紙的保守立場，儘管載明譯自在華外報，但還是害怕引起麻煩，同時也反映了商業性華報生存的艱難和策略。 《晨報》之所以選擇感情色彩強烈的用詞，一是因其為政黨報紙，為政黨的政治目的服務，研究系此時有段派反目，希望能藉助民族大義獲得輿論支持，一報被段派「掃地出門」的新恨。二是背後有總統徐世昌的支持， 《晨報》 是在《晨鐘報》被段祺瑞封禁後在徐世昌支持下重新面世的。徐世昌走的是親美路線，與親日的段祺瑞正處於暗鬥之中。第三是譯自外報，有恃無恐。令《晨報》沒有料到的是，《華北明星報》此時所言的「賣國叛徒」不久被《民國日報》 (國民黨機關報)點名為梁啟超。梁啟超2月18日抵達巴黎時，正是中國代表團內訌激烈之時，3月8日代表團團長陸徵祥不辭而別，避走瑞士，引起中國代表團和國內的恐慌。中國代表團成員之一的王正廷為國民黨黨員， 以為梁啟超來巴黎的使命是代替陸徵祥，這有違自己在陸徵祥可能生病時代替陸主持代表團事務的打算，因而大力攻擊梁啟超，將其塑造成「賣國賊」的形象。恰逢中國的提案還沒有全部提出，國內公布中日密約受阻，引起國人的不滿，這些都是《華北明星報》這篇通訊和華報譯文出台的背景。

譯報看似簡單，好像只要將外報內容翻譯成中文即可，然而譯什麼和怎麼譯才是報館最重要的問題。譯報裡面，既有報館翻譯的專業水準，更有報館立身的政治立場。

從第一家在華外報算起到1873年國人自辦報刊，間隔了近60年，洋務運動後隨著近代傳播技術的發展，同時國人認識到報刊的作用，我國報刊業迎來了快速發展期。從1898年戊戌變法到1912年中華民國誕生的14年內， 中國報刊發展經歷過兩個高潮。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是中國民族資本主義發展的「黃金時代」，中國報紙在此期間發展到第三個高潮。然而，為了避免政府迫害，近代中國報刊出現掛「洋」旗現象，有辦法者向外國註冊，不能向外國註冊者以翻譯外報作為國際新聞和有關中日關係新聞的主要來源。 從譯文中，我們既可看出各家中國報刊的翻譯水平，又可體味出它們之間政治立場的區別。因為報刊這一大眾傳播媒介的介入，巴黎來的消息一經見報立即為中國大眾所知曉，為五四運動的醞釀提供了材料。五四運動在傳播技術的支持下，也以過去運動不曾有的面貌，即時間上的即時性、空間上的共時性和地域上的廣泛性登上政治舞台。

十四點原文︰

The programme of the world's peace, therefore, is our programme; and that programme, the only possible programme, as we see it, is this:

I. Open covenants of peace, openly arrived at, after which there shall be no private international understandings of any kind but diplomacy shall proceed always frankly and in the public view.

II. Absolute freedom of navigation upon the seas, outside territorial waters, alike in peace and in war, except as the seas may be closed in whole or in part by international action for the enforcement of international covenants.

III. The removal, so far as possible, of all economic barriers and the establishment of an equality of trade conditions among all the nations consenting to the peace and associating themselves for its maintenance.

IV. Adequate guarantees given and taken that national armaments will be reduced to the lowest point consistent with domestic safety.

V. A free, open-minded, and absolutely impartial adjustment of all colonial claims, based upon a strict observance of the principle that in determining all such questions of sovereignty the interests of the populations concerned must have equal weight with the equitable claims of the government whose title is to be determined.

VI. The evacuation of all Russian territory and such a settlement of all questions affecting Russia as will secure the best and freest cooperation of the other nations of the world in obtaining for her an unhampered and unembarrassed opportunity for the independent determination of her own political development and national policy and assure her of a sincere welcome into the society of free nations under institutions of her own choosing; and, more than a welcome, assistance also of every kind that she may need and may herself desire. The treatment accorded Russia by her sister nations in the months to come will be the acid test of their good will, of their comprehension of her needs as distinguished from their own interests, and of their intelligent and unselfish sympathy.

VII. Belgium, the whole world will agree, must be evacuated and restored, without any attempt to limit the sovereignty which she enjoys in common with all other free nations. No other single act will serve as this will serve to restore confidence among the nations in the laws which they have themselves set and determined for the government of their relations with one another. Without this healing act the whole structure and validity of international law is forever impaired.

VIII. All French territory should be freed and the invaded portions restored, and the wrong done to France by Prussia in 1871 in the matter of Alsace-Lorraine, which has unsettled the peace of the world for nearly fifty years, should be righted, in order that peace may once more be made secure in the interest of all.

IX. A readjustment of the frontiers of Italy should be effected along clearly recognizable lines of nationality.

X. The peoples of Austria-Hungary, whose place among the nations we wish to see safeguarded and assured, should be accorded the freest opportunity to autonomous development.

XI. Rumania, Serbia, and Montenegro should be evacuated; occupied territories restored; Serbia accorded free and secure access to the sea; and the relations of the several Balkan states to one another determined by friendly counsel along historically established lines of allegiance and nationality; and international guarantees of the political and economic independence and territorial integrity of the several Balkan states should be entered into.

XII. The Turkish portion of the present Ottoman Empire should be assured a secure sovereignty, but the other nationalities which are now under Turkish rule should be assured an undoubted security of life and an absolutely unmolested opportunity of autonomous development, and the Dardanelles should be permanently opened as a free passage to the ships and commerce of all nations under international guarantees.

XIII. An independent Polish state should be erected which should include the territories inhabited by indisputably Polish populations, which should be assured a free and secure access to the sea, and whose political and economic independence and territorial integrity should be guaranteed by international covenant.

XIV. A general association of nations must be formed under specific covenants for the purpose of affording mutual guarantees of political independence and territorial integrity to great and small states alike.

In regard to these essential rectifications of wrong and assertions of right we feel ourselves to be intimate partners of all the governments and peoples associated together against the Imperialists. We cannot be separated in interest or divided in purpose. We stand together until the end. ［複製自 www.archives.gov/mi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