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日本流浪记 2025年9月后半到10月中

唯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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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0月22日 水 共和234年雾月苹果日(02.01)

已经过了很长时间,让我尽力回忆一下......9月14日时,我前往铫子。其实就是想周末出来散散心,找个地方看看海。铫子这地方我一直有所耳闻,地方特殊,在利根川入海口,还有电车和煎饼云云。下车买了本地特色的软煎饼吃——不出所料,和超市里的软煎饼没有任何不同之处,而且酱油口咸得要死。

因为是半上午这种有点尴尬的时候,我看附近有天主教堂,就去顺便主日弥撒。堂不大,但是院子很大。弥撒好像是“国际弥撒”,对,这个教堂没有日语弥撒,弥撒是英越日混的。群众几乎都是外国人,据我观察主要是越南人,菲律宾人和Latino,虽然技术水平不是很好(成圣体血时候一群人在下面唱),但非常热情。神父是个日本老头,像吃了兴奋剂一样,上蹿下跳,非常夸张,批斗日本人现在不信天主,本地教会都是外国人。听他一说,我才知道,铫子这地方,65岁以上人口占了总人口40%。典型日本小城市吧。

离开教堂,附近有净国寺妙福寺等本地主要寺院。庙倒是没什么可看的,不过妙福寺值得表扬,有目前为止我在日本遇到过做得最好的人造瀑布,虽然很小。

之后往东走,其实是基本是按着铫子电铁的轨道走的。铫子吸引了部分游客的一个原因似乎就是铁道,这里的车型似乎很老。但我又不懂机车,无法评论。铁路沿线和城市核心地带有几栋老建筑和上世纪初的站厅,但我没什么兴趣,就没去看。酱油工厂我也不想参观,何况那天不开放。

那么铫子下一个著名景点是什么呢?饭沼观音,本地的一个大庙。庙很贴心地有好几种语言的服务,后身也可以进去看。院子里有一个坐佛,还有一个五重塔,五重塔看起来是新修不久的,所以很艳丽。

那庙也看完了,这小地方还有什么呢?来这里的一大目的是看海,那么就往海边去。往铫子渔港的一路上非常冷清,没几个人。我连饭都几乎没吃上,因为——沿路餐馆太少,几乎所有开门的餐馆都是大排长龙。好不容易才在居民区一个老太太开的小店吃了一碗面条。

那边有两个神社,应该是渔民的镇海庙一类,川口神社的社号标是岸信介写的。利根川口其实没什么可看的,已经被日本人高度整备过,打眼一看都看不出来是入海河口。河口边的山头有个纪念碑值得一看。是海难纪念碑。利根川口这地方过去河水湍急,海流混乱,风也大,经常死人。1614年一场大风浪直接干掉了一千多号渔民,所以有所谓千人塚。

之后也没什么可干的,自然就是沿着海岸南下。前半段路,因为交通线的原因,其实基本不在海边,有点距离。一路上没什么人,路边长着快赶上人高的草,路基上经常能看到鱼鳞和死鱼,非常寂静空旷,我非常喜欢这种地方。不过不是一个人没有——有点人,几乎都是越南人,我看见有一处荒草包围的篮球场还有两个越南人在打球。我估计是附近的越南工人,周末放假在外闲逛。

后半段就是在太平洋外海的波涛边前进了。这天天气不好,风不小,一路上基本都在享受海风劲吹浊浪拍岸,和上次的晴天在太平洋边行进完全是不一样的感受。不过沙滩上有不少人,还有人直接站在海水里钓鱼。唯一遗憾是风太小,好不容易来了,既然不是晴天,那就想看点更大的风浪。

继续往南,就是犬吠埼了。犬吠埼是一个海岬,是关东最东面的地方,惯例这里有个19世纪的灯塔可以上,附带小博物馆和展览室,展出各种相关设备。这里我见到了一个其他灯塔没见过的东西——钟。因为犬吠埼是黑潮亲潮交汇之地,经常起大雾,过去有时候灯塔不够用,要敲钟。

离了灯塔,稍微往南走走,是一些纪念物之类的——这地方和葡萄牙的一个海岬有友好关系。再就是海边有白垩纪地貌。之后我就坐车回家了。铫子其实没什么东西可看,如果是抱着来海边散散心的心态过来,那还不错,但如果是想来点什么有意思的——这地方和日本大多数小城镇一样无聊。不过铫子的晚霞非常艳,比青梅还艳丽,字面意义上的火烧云。

再出门是9月19日,有事下午去了御茶水到秋叶原一线。在秋叶原的时候,听说武士道在animate楼上开了一个小周边店,就上去看了下。只是五楼的一个小屋子,感觉不如以前池袋的那个大,也没什么我能买的。之后我在路上又看到!一家店铺居然有少前!好怀念啊,立刻就上去看。结果其实什么少前商品都没有,只有春田太太的海报,让人怀念。之后在御茶水一带转了一圈就回家了。

9月20日下午,因故去代代木上原那块,就去清真寺转了一圈。非年非节的,清真寺人不多,但是当天的免费椰枣味道不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椰枣。那天在清真寺里遇到一个回民,还遇到了一个日语流利,几乎是母语水平的老外在传教。他见到我和我聊了几句,他说最近经常有老中来这边游览。我在清真寺里翻了翻他们的书,然后发现——大清真寺不愧是和土耳其关系密切,有的书里直接在鼓吹凯末尔主义,鼓吹崇拜土耳其国旗。

9月21日下午再次出门,去高圆寺教会望月例脱利腾弥撒。这次行动迟钝,居然迟到了五分钟,等我进去后才发现,当天是大礼弥撒啊。

再次出门是9月27日,旧历荣举圣架节,上午去了尼古拉堂的奉神礼。可能因为是周六吧,其实人不多,稀稀拉拉。之后我注意到圣物组有卖100日元一个的木头十字架,就买了两个拿回家玩。

下午要在御茶水那边和人碰头开会,路过一个书店,门口有一架子旧书卖,均价二百日元。我看了一眼,半架子都是很旧的基督教图书,就翻了一下,很多书里都是统一红铅笔划线,应该是某人的藏书。那架子书非常有意思——没有一本现在标准的经典著作或者学术研究,全是当时人出的书。比如我看到一本灵恩派运动研究——翻开一看,是日本灵恩派牧师自己写的,讲了灵恩派历史,自己怎么皈依灵恩派,然后全书三分之一的内容都是——批斗“日本教”。那架子的书跨度非常大,看起来非常欢乐,有一堆论证信主不用吃药的书,有批斗进化论的,有提倡宗教多元主义的,有提倡神权政治的,还有一堆“重新定义耶稣”的,关键是每本的定义都不一样……这种很快被时代遗忘,没有再版,没有被写进历史著作,但是很有趣,这是时代的事实记录,是当时人精神状态的切片。翻书的时候不由得想,六十年后的人会怎么看现在的我们呢?

之后出门是10月5日了,那天星期日,准备去横滨散散心。下车就去了著名的帆船日本丸。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正经的大帆船!去的时候还遇上日本丸展帆,工作人员喊着号子一点点升起船帆。因为还没到上船参观的时间,我就先去船旁边的横滨港博物馆看了看。港口博物馆内容很不错,里面展出了从江户时代至今的横滨史。我才知道战后横滨港基本被美军占领了,满街都改成英语了,后来才慢慢收回。当然,博物馆里的富士山属于纯纯的欺诈,现在不是江户时代,横滨港绝大多数时候是连富士山的一根毛都看不见的。

出了博物馆,上船参观。船内的空间远比我想的要大,有很多房间,分门别类各种职员的房间都不一样,船长还有专用客厅。船上的床铺还用毛毯编花,似乎是日本船只的一个老习俗。参观船上展览时得知,日本丸是1930年建设的教练船,一直服役到80年代。

离开日本丸,沿着汽车道——不要被字面迷惑了,日语的汽车指的是火车,汽车道是一段废弃的港口旧铁路。吃了午饭之后——商场里人满为患,好不容易随便找了点东西吃了——就去最近的泡面博物馆。泡面博物馆很糟糕,除非你花钱去体验泡面制作或者吃饭,这里关于泡面本身的内容很少,中心思想是吹嘘安藤百福。

但是新港岛上有一个博物馆很棒,就是JICA的日侨博物馆,展示的是日本移民史——当然不包括战国时代出去那批最老的已经被本地人完全同化的日侨,展示的是近代日本移民潮。简单就是说,从幕末到日本经济腾飞这一个世纪里,大量日本人移民海外谋生。日本人的主要流动方向是整个美洲——不过美国很快开始排亚洲人,所以后来一股脑涌入南美。在移民世纪里,有76万日本人移民到了海外,基本都是去美洲。比起欧洲移民潮河华侨当然不多,但考虑到日本的人口和航线的长距离,这依然是惊人的数字。大部分到海外的日本人都是关西人,日本人一般会直接买移民船的票,或者有项目安排,到横滨港坐移民船前往美洲——就和19世纪的欧洲移民潮一样,横滨港就是日本的利物浦、汉堡、那不勒斯,送别了几十万日本人出海。我注意到日侨和华侨的一个不同,日侨里农民比例更高,不但是种植园员工,很多人到了美洲之后继续开农场种地。

离开移民博物馆,往南走有个海上保安厅的资料馆。这个资料馆里的展品是一条沉船,是2001年朝鲜间谍船事件里被击沉的朝鲜船只。剧情很简单,朝鲜的间谍船来日本活动,被海保拦了,朝鲜船开火,日方回击,结果朝鲜船打不过日本船,海保一个人没死,朝鲜船沉了。在这里能看到锈迹斑斑弹孔遍布的朝鲜船,甚至还有船上捞出来的东西,非常有趣。

离开博物馆继续行进,首先到的是红砖仓库。不过这里其实现在只是商铺,我去的时候还在开啤酒节,没什么好看的。接着走进横滨的街市,看到了不少有趣的建筑和博物馆,当然这时候已经傍晚,该关门的都关门了,我也没进去。

然后呢,我遇到了幸福科学教的神庙!反正是路过,就进去转了一圈。一楼是书店,上面几层各有功能分区。每一层里都有各种标语,还有神龛。幸福科学教的指导思想,没什么好说的,典型的日本战后融合宗教,什么宗教都要融合一点进来。大部分地方都可以拍照,但礼拜堂里不许拍照——我现在才发现,日本人真是太老实了,网上没什么幸福科学教的礼拜堂照片。里面没什么神秘的,设计思路和教堂差不多,正中间是他们的神像,有点像网游风格的天使。

我走去中华街坐车,在中华街上车。看到中华学园附近的海报和青天白日满地红,我才想起来,双十要到了。我还注意到这里有个华侨基督教会,看正在礼拜,进去坐了会。我去那场是日语礼拜,不过是牧师汉语讲道,旁边有翻译。一听口音,就知道,这其实是个台湾人教会。牧师非常符合大众对台湾保守新教牧师的刻板印象,讲道激情四射,像打了兴奋剂一样。车站边有个耶稣圣心像,因为最早的横滨天主教堂就在这边,建于1862年,是日本最古老的教堂之一,后来教会才搬到山手。

再出门是十月十日。如果谈政治的话,我对中华民国没什么感情,也没有认同。我只是重视十月十日武昌起义和辛亥革命本身,因为我是皇汉,纪念驱逐鞑虏的纪念日,对两个民国政权我没什么兴趣。本来十月十日晚上我要像去年一样,去白山神社的孙文纪念碑献花,友人说,双十中华街有节目,来。我晚上就去了。横滨这边的华侨区因为历史太久,所以还有不少跟台湾那边的华人,街上一直不少青天白日满地红。但现在毕竟不是几十年前了,这里大部分是中国那边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数量不多。有一些舞狮活动,但远不如十一热闹,不过有人放鞭,火药味让我很亲切,像回了家一样。当然离了可以搞政治霸凌的环境后,大部分老中其实对搞霸凌没什么兴趣,挣钱为主,不少店十一双十的海报都贴,我路过一个店,门口同时贴了红卫兵和青天白日满地红。和友人吃了饭,在海边吹了会风,回家了。

接下来出门是10月12日,想去博物馆看看,正好中午时间相应,就在麴町教会望弥撒,正好进了一场西班牙语弥撒,大半堂都是Latino。弥撒出来后,遇到两个老修女在麴町教会门外路对面发宣传品并募捐。我想不会是聖母の御国吧?上去一看,老修女的西班牙语非常流利,似乎是蹲点守着西班牙语弥撒的。这群人我以前遇到过,他们是日本的一个天主教造反组织,总部在福岛,不过经常在东京有人宣传反对堕胎,似乎是一个典型反梵二的造反组织,和拉美某些神父有联系,详情我也不太清楚。以前可以拿传单的,不过我估计因为是这次蹲点西语弥撒,没看到他们发反堕胎和宣扬世界末日的传单,只给小圣母牌。

之后就去博物馆,国博常展在展出日韩邦交正常化的纪念展,展出一些朝鲜文物。怎么说呢,每次看朝鲜文物,我都感觉李朝文物远不如高丽,全方面拉胯,甚至不如新罗。我也不懂朝鲜史,实在不知道李朝到底发生了什么。看完纪念展,也看了一些其他文物,就出来了。

再出门是10月13日。晚上去了趟尼古拉堂,因为是圣母帡幪节前的彻夜祷。彻夜祷人很少,用的是耳堂。

东京十月中以来,先是一会闷一会凉,又是降温下雨,总之整天阴冷,把我折磨得死去活来,现在还膝盖痛。再次出门是10月18日,因为那天上午是难得的晴天,我就带着娃娃去新宿御苑晒太阳。草坪上一躺,真舒服。要在季风区维持大面积的高质量草坪,想必东京都一年要花不少钱。

10月19日,去高圆寺教会,望月例脱利腾弥撒,这次没有迟到。这天又是阴天,下弥撒后又开始刮风,我出门走得匆忙,除了手机和钱包什么都没装。友人说,代代木公园有乌克兰摊位,要不要来看。我一看这天气,还有我根本没准备好的状态,还是作罢,放弃了。

之后几天持续降温阴雨,家里也说国内降温了。气候灾难强暴了我们每一个人。深秋来了,还不知道东京这个冬天会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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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亲王我们曾在巴比伦的河边坐下,一追想锡安就哭了。Super flumina Babylonis, illic sedimus et flevimus, cum recordaremur Sion. バビロンの流れのほとりに座り/シオンを思って、わたしたちは泣いた。 豆瓣主页:https://www.douban.com/people/1678843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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