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ways have some fun along the way!

Aileen 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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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FS
在毁灭式的"nothing to lose"中,逐渐习得了“always have some fun along the way”的坦荡。我很肯定我会继续创造,一直战斗,在这个过程里发现爱,并尽量乐在其中。

1.

说来有些惭愧,即将从文科硕士的身份毕业,但近来才开始真正悟到写作的乐趣。

这不同于我往日喜欢的街头摄影,街拍更像是一种即兴的乐趣,其中锻炼的是人的直觉和对美的敏锐。这种东西有点难以描述、也不太利于交流,像是一种存于大脑非理性区间的有些模糊的混乱,然后通过瞬间性加工将之变为具体的喜悦。

写东西不同,它更像是在搭建房子。从获得愉悦的方式上来讲,它一定不是及时的。文字媒介讲求逻辑,无论述情还是表理都需要在这横竖方寸间建造——有功力的人或许还能游动。

有趣之处也正在于此,发现秩序间人可以创造自由。

内心的声音越来越响亮,“我需要与人共舞,真正和世界面对面,与人心对心”。我一直在往这个方向行走着,这是我的源动力之一。因而每一年都会进步一点点,哪怕遇到挫折后又退两步,但从没有放弃。

步子迈开了,不自觉间开始认知到自己身体的形状和心的重量。

逐渐感受到胸腔逐渐充满了事物,不得不言说,我相信很多开始写东西的人都有这样一个时刻,这是身体反应的一种,不得不认真应对。所思所想通过时间加工为这一行一列,如同生孩子。必须生下来,才觉得自己更像一个人了。

写是一种锻炼,一种微小单元创造,一种与人的联结互动。写必须与人的行为一致,与心的方向同一。

真实,写这个动作才有能量,才更有机会到达自由。


2.

五月底,顶着烈日拍了毕业照,和同学一起拥抱、大笑,唱着歌把人生又继续往前推进了一步。回想这三年在校园的日子并不长,大多时候我都在其他地方跑,做不同的事,见不同的人。

我好像一直是个愿意活在别处的家伙。

内心里一些旺盛的翻涌着的东西,让我很难停下脚步和思绪。Joan Didion说:“那些不喜欢离开家的人,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离开家乡似乎是人生的应尽之责。”

我有扎根的欲望,但它远远弱于我与外界连接的兴趣与好奇。在路上的状态可以给我注入能量,我吸取有养料的那一部分,让世界为我注入连绵不绝的希望。

今年在深圳的几个月过得异常舒展,超乎我想象的,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感觉呼吸到了空气。过去三年的阵痛暂时缓和下来,从宏观到我自身,好像很多东西都得以有机会重新开始。

住的地方离海很近,骑个单车十几分钟就能到海边,城市气候很舒适,一件T恤一件衬衫,能过上好几个月。每晚都有风,吹拂过来时身体变得很轻,提个布袋子背个相机就摇到香港去了,感觉像是回了趟家里。

口袋里也没有几个钱,但这几个月走在路上老是想蹦起来,跳跃着前进!

心里的东西装不下时,就迫不及待地想往外显现。正是在这一蹦一跃间,渐渐熟悉了自由应为何种形状——并且越发肯定,自由能够被筑为一种现实。

这是一种向内深度接纳带来的稳固,一种向外上下求索后的果实。经历过一些事后开始觉得,就算前路漫漫,那也没什么好畏惧的。

在毁灭式的"nothing to lose"中,逐渐习得了“always have some fun along the way”的坦荡。


3.‍‍

准备正式工作的好朋友聊到对出租屋的布置,地毯、唱片机、咖啡角,言语间能感受到对北京生活的期待。

闲聊中忽然发现,自己对住所的基础要求已经降到了很低,一张床一张桌,干净安静,已可以满足我所有需求。

人很难不想拥有一个舒适又稳固的房子,尤其对国人而言,住所更是近乎“根”一样的存在。买不起房、租不到宽阔舒服的地方,是阻挡很多人来一线的原因。

现在深圳的小屋不大,但很干净舒适。我的东西不多,衣物能完全塞进一个柜子,除此之外最重的就只有书了。虽说还没正式工作过,但从本科毕业到现在,已经搬过了9次住所。

都市游牧好像已成为我的一种生活常态,这要求我物质尽量从简,精神尽量强大。

3年前第一次到北京实习,住过西三环的老小区。房顶掉渣,墙角各种不知名的污秽堆成的死皮,不敢开大灯,因为看清了会恶心。一条细绳加一块不透明的床单隔出了我的“房间”。厕所离床不到一米,晚上会有男人从边上经过走到马桶边解手,尿滋出来的声音可以听得很清。

当然,也有过比较轻松的租房经历。‍‍

21年为了理想和前任去到上海,在宝山待了几个月。租的房间外是一大片美丽广阔的公园,我经常会坐在飘窗上看树、看云。周末前任会从他的城市坐火车过来,吃完饭一起下楼去公园闲逛,异地这么久,终于拥有每个月多见上几面的奢侈。

后来我搬到了离朋友更近的浦东,经常一个电话就出门喝酒了,然后很晚又一起打车回来。当时的房子离黄浦江不远,偶尔会去江边骑车,经过陆家嘴然后到达外滩正对面。快的话20分钟,如果想欣赏风景也会骑到一个小时。

兜兜转转没想到又回到北京,接着在五道口和望京分别又住了几个月。在海淀住过的小区叫展春园,名字很美,房子却很破且价格极贵。这个房间正对三环道路的主动脉,只有到了凌晨两点过后车流声才会小上一些。

不过也有收获,这个房间“治”好了我的神经敏锐症,终于培养出一种生存必要的钝感力。以前睡觉时我怕光、怕噪音,但从此之后我在任何地方都能安然入睡!

付着让人恐怖的租金,住着差强人意的房间,但在五道口的这几个月我很快乐。很多朋友在家乡没聚上会,倒是来北京后能常见面。北航北门正对我住的地方,偶尔会送好朋友回学校,就像十多年前我们还是高中生一样。

因工作很快又住到了朝阳去,离望京soho就5分钟距离,很久以前觉得这么out of reach的地方,现在发现却是如此的tangible。

房子所承托的比想象中的更大一些,它对应具体的生活触感,进一步延展到社会意义上的分层和资源。在如此躁动的当下,房子的精神意义也更胜往常。

但对我来说,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东西。

越来越深刻地体会到物质上没有那么满,其实也可以过得开心,但人如果没有乐趣和希望,那很难。 

我不停地让自己思考、行动,将生命化繁为简。

这个过程需要很剧烈的勇气,很执拗的笨拙,到目前我仍没有写完我要做的题,仍没完全承担起我要负起的责任。

但我越来越清楚,自由不完全是被动地来自环境与命运,而是需要自己去努力和创造。我越来越清晰,我最坚固的房子不在外部,在内心。

我很肯定我会继续创造,一直战斗,在这个过程里发现爱,并尽量乐在其中。


2023.5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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